严谨地说,知情者一共三人。
莫七不会泄露消息,否则,等不到他们来,庞娟就完了。
庞娟自己更不可能。
排除那两个选项,剩下的就只有——
‘是我泄露了这里的位置。’
‘可我是怎么泄露的?’
戚红药在编藤篓的时候,脑子飞快思索。
她突然一抬手,摸了摸耳后。
她想起庞府门前,莫七倏然挨近,低声的一句:“你左耳后有个伤口,长及半寸,还很新鲜。”
戚红药当时未动声色。
她不记得自己有伤到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奇怪——耳后是很隐蔽,平日自己都很少触碰的部位,怎么会突然受伤的?
其次,她也没有任何痛感——即便平日里总受伤,但她的神经又没坏死,该疼还是会疼。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伤痕绝非她自己造成的。
她也没有被人近身的时候(除了姓莫的那次),行业所致,她平日习惯保持高度警惕,就连睡觉时也……
等等。
飞速交织的藤条,突然停住。
‘其实是有的——’她想,‘仅有的一天,莫名很困,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戚红药眼珠颤动,勉强笑了一下,暗道自己是一天没吃饭,饿昏头了。
不,不可能是他。
拎着编好的藤篓,她走入洞穴深处,盘膝坐下,手自绑腿处拂过,左手指间就多了一抹锋锐。
她轻轻地,长长地吸一口气,右手二指牵拉住耳垂,左手持刀,探向左耳之后,切下。
先是一麻,而后才痛。
血沿着刀刃,滑过脖颈,淹没在领口。
戚红药的脸,在洞穴昏暗的光线中,看起来像敷了一层劣质铅粉似的,手上动作缓慢而慎重,凭着感觉,将刀在伤口处一层,一层的刮过,她脸颊肌肉突突地跳着,汗水慢慢打湿鬓角。
但持刀的那只手,一直很稳。
终于,在彻底把耳朵割掉前,刀刃遇见一种不同的阻尼感,那东西似乎会动,被刀一触,扭动着想往深处钻。
手指冷静的往里一推,再一剜。
血珠淋漓洒落,中间裹挟着一个硬物,刚一触地,便萎靡不动了。
戚红药垂目,盯着那只刚从她血肉里钻出的虫,一时间,她沉寂得几与石窟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