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趁着夜色翻过高墙,结果人刚跃起,一头撞在虚空,被弹回来。
竟然有界?
庞家财大气粗,也许,女儿的事情给庞老爷吓得不轻,赶紧请来高人增加府上防卫,也可以理解。
戚红药暗自磨牙,她不善道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破不了界。
小主,
围着庞府转了一圈,没瞧见有什么破绽,只好先回头。
本来,她该趁这时间休息,但一想到那个生死不知的少女,又实在难以入眠。
所以刚离开庞家,又奔衙门口去。
除了庞小姐,听说还有几个受害者,在义庄里挺尸。
镇上只有一个义庄,就在衙门后头的阴暗小巷里。
“……听说,有些鬼会在暗中盯着无主的尸体,专等有人来领尸,就趁着那功夫,跟人回家,或者,干脆变成尸体的模样……”
一个义庄把门儿的,手里拎着气死风灯,小声吓唬同伴,讲得绘声绘色,好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戚红药躲在暗处,一句故事一口饼,听得津津有味。
但难免有些疑惑:义庄平日里,会有这么多人值哨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的是珠宝。
都吃完了,扑勒扑勒手,在距离那三个人不到半尺的地方,滑进门去。
义庄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令人十分不适的气味,光线也很暗,只隐隐约约能看清,那十来块停尸板的位置。
几乎是满员。
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开始一具一具的检视过去,先筛查出因妖物袭击而死的尸体。
掀开第一具尸体的布罩,血气冲鼻,往尸首脸上瞟了一眼,小声道:“打扰”,飞快合上。
这是个男尸,按沈家的消息称,受害者应该只有妇孺。
戚红药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倒回来。
又掀开那男尸的布,这次看得很细致。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这人分明就是死于妖兽之手。
他身上只有一处伤,自丹田而起,经过腹部,向上延伸,直至膻中。
皮肉翻卷,血已经流干。
一眼过去,可以清晰看见此人的脏器——有点儿乱,看样子在搬动的过程中掉出来过,又被胡乱堆了回去。
“嚯……”
大开膛。
双手悬在尸体上方比划了几下,再结合那妖的族类,戚红药心里已经能复刻出这人遇害瞬间的情形——恐怕是被鹿角直接挑中,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就……
目光游走间,忽然瞥见一抹黄色。
“得罪了。”她自尸体衣襟内一摸,看着手上拉出来的丹书符纸,瞳孔收缩:“天师?”
“你竟然是天师?”视线在那张肌肉松弛的脸上转了一圈,戚红药低声呢喃:“你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战死天师的尸首,怎么会在义庄里摆着?
即便是野客,也该有专门的组织前来“回收”。
可是尸体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她突然转身,挨个查看剩余的十来具尸首。
竟无一例外,都是男性,且都是天师。
有些看起来刚走不久,有一些,却已经生出腐烂的迹象。
戚红药站在这些死状各异,但都很凄惨的同行中间,拧眉苦思。
这些天师难道都是死在那鹿妖手里?又谁是把他们送来的?
如果这所义庄里安置的都是天师,那么受害的女子,又在什么地方?
其实,若只想从受害人身上,找到跟妖物能力有关的蛛丝马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管是镇上人神神秘秘的态度,沈家提供的错漏百出的信息,还是这个存满天师尸首的义庄,都令她感到不合理。
突然,门外传来动静:“又一个,抬进去抬进去。”
“一、二、起!诶呦穿的什么破烂货,刮破老子衣服。”
“嘿,这帮天师大爷手里有得是法宝,兴许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呢。”
“什么金镶玉,一件破箬笠,也不知道能卖几个钱。”
“你可别动歪心思!上头说了,谁敢动这些尸首——哪怕是少个小物件,也要咱爷们拿命去抵。”
“领这么个脏差,真他妈倒霉……”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门大敞,一个大而古怪的影子,磨磨蹭蹭了挪进来,那两个人抬着一具死尸,不愿再摸黑往里进,商量着,要不就近抛在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