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晦暗的夜色中,一道极易被忽视的黑影走进西德尼·逻辑球馆的大门。此刻的游客和内场员工皆已离场,只剩这位新上岗的安保人员——身着黑色制服的查尔斯——此处的查尔斯正是当年那位把宗政正宗唤作4z的朋友。就因为在圣诞节时给4z打过一个问候电话,致使他现在整个人都被‘骗’来了格兰德岛。
彼时宗政在得知查尔已从原单位辞职后,二话不说便提出要他来自己手下做事,并直接为他定了张节后的机票。为此,查尔本是感激涕零,发誓会尽全力工作来报答4z这份知遇之恩!怎知,让人想不到的是,宗政正宗竟是给这位哈弗数学系(本科)毕业的老同学,安排了这么一个岗位——夜勤保安。好在,老板给出的待遇并不比大城市低多少,且工作内容还算轻松有趣,才使这数学精英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扮演起一名默默无闻的夜场保安。
此时已近凌晨,正值保安查尔的出勤时间。任外头漆黑一片,球馆内依然灯火通明。球员们似乎是想不眠不休地训练来提升自己的各项实力?这可不关保安查尔的事。他的工作就是每晚以保安的身份露个面,平时再找机会去完成4z交代的一些‘差事’即可。这可真是个便利的工作,至少比球队的工作容易不少。在目睹持续训练至深夜的队员们之后,查尔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来吃白饭的。
一楼的赛场中央,几位队员正专心致志地练球。
一边,伊力亚斯正独自练习中远距离投篮。自古以来,他就因投篮命中而遭到队友嘲讽,唯有李楷会偶尔给予他一丝安慰:“往好处去想,你没有退步的空间了。”虽然这话也没好到哪去,但至少让他觉得有点道理……今日上午的训练中又被队友们谈及此事,他干脆承认自己没有投篮天赋,李楷听后竟笑了出来:“如果你想要和他(指段封尘)比,那是需要一些天赋。只是比别人的话,练习就够了。”伊力亚斯将李楷说的这些都当了真,这才更为努力地练起投篮。
另一边,柏石元和齐遇正在进行今日最后一场单对单的训练。和其他队友相比,如今二人在体型和定位上都较为相似。虚长一岁的柏石元发现,自友谊赛后齐遇的防守能力见长。等打完了这一局,他定要再和他再好好复盘之前的比赛。然而早已气喘吁吁的二人仍不愿就此停手,只要想到和奈斯不离的比赛便不想停下训练——这里的比赛包括已经输掉的友谊赛和一个月之后的那场挑战赛。
对于队友这种执着的信念,恩修向来不是很能理解。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牺牲一些睡眠的时间去陪朋友练球了。在顶楼的露天球场,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场中那两束白晃晃的夜灯,弯下腰抄起地上的篮球,向坐在暗中的那位朋友走去。
恩修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单手握球默默注视着藏在阴影中的人影。他上一次见段封尘如此,还是第一次输给星火的时候。因为无法理解,那次他甚至觉得他精神不太正常。这次,他终于明白了这叫做沮丧。这也是他认为他需要有人陪伴的原因。
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那坐在阴影中的沮丧之人总算是愿意出声,好似自言自语起来:「我根本没有得分的机会。」
「你只是被针对了。」恩修轻巧而果断地道。他不主动开口,但只要对方开口,他必有回应。
「我还差得很远。」段封尘再次得出结论,显然经过了深刻的自我反思。「我赢不了你,也做不到和恩泽打成平手。我甚至拿那个新人都……没有办法……」
这回恩修没能秒回。许久之后,才缓缓地递出一个另他困惑已久的疑问:「就那么想赢吗?」
「想赢!」这回换成段封尘秒回。「我想赢!我想赢!」
恩修目不转睛地望着暗中的人,错觉他仿佛变亮了一些,仿佛能看见他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眸。这不由地令人惊讶,惊讶‘赢’这个字竟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如果要输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久到能够被人传染上一份坚毅的决心。
「下一场,我们一定会赢。」
一月二日,清晨,格兰德岛。
在西德尼球馆顶楼某一间放映室里,一切的自然光源都被隔绝在外。室内全部的光亮都来自那面已经循环播放彻夜的荧幕墙,播放的内容正是前天那场友谊赛。
一男子伏倒在荧幕前的那张小桌板上。他一手抱头,头下压着平板、手机等设备,一条耷拉在外的手臂下方掉落了一支电子笔……这样的一种‘睡着’方式,不禁让人担心他是否还能醒来?好在,一阵闹铃响起,伴随手机被压在桌面上的振幅,成功将人给震醒了。只见他收回手臂,缓缓地抬起那颗由内而外、尽显凌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