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哀嚎声不断,可这哀嚎声都带着压抑,不敢高声呼痛。
村长看着已经脱力倒下的长孙,眼中流露着不敢置信的恐惧——他当然心疼这个长孙,但他不止一个孙子,再心疼也不会扑上去。
他颤颤巍巍地站着,身后的人却已经全部跪倒。
阮梅云此时才问:“村长不妨回头看看,看谁还愿意跟随你。”
村长没有回头,他不傻,有这样的法器在,即便是最盲从的农夫,此时也知道该做什么。
神鬼之力莫测,即便是村长,在见识了枪这样的法器后,喉咙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在巨大的恐惧中生出了悔恨来。
自然不是悔恨私设公堂,而是悔恨面对这样的势力,他竟然没有早做打算!
但这样的势力,早已不是一个小村子能抵抗的了。
村长颓然的低下头,精神气在瞬间被抽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像是老了十岁。
阮梅云这才环视一圈或倒或跪在地上的人,有了慢慢分辨的精力,她义正言辞:“我处理政务这许多年来,见过如你们杨家村这样的村镇不知凡几,都是一群闭目塞耳的庸碌之徒,所谓宗族大权,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推举出个首领,去与朝廷打擂台,以为自个儿远离中央,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好处。”
“村长吏目都是本地任命,以为能做一辈子的土皇帝。”
“我告诉你们,这样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是,你们还不归阮姐管,法理上尚有欠缺,但你们要明白,自己端的是谁家饭碗!”
“你们穿的衣裳是谁的人贩卖过来,你们种得粮食是谁人贩卖的种子,乃至于你们出去买的一针一线,又是谁人千里迢迢运送而来——你们说自己是朝廷子民,但你们能好好活到如今,一村男女老幼尽存,难道仰仗的朝廷的威仪?!”
阮梅云:“恰恰相反!你们仰仗的是阮姐远征辽东,披肝沥胆,殚精竭虑所创造的秩序,仰仗的是阮姐手里精兵良将,行商走卒所创造的威仪,而今你们端着阮姐的饭碗,吃着饭,就别找麻烦,无论是找阮姐的麻烦还是你们的麻烦。”
“权贵宗族叫贱民跪下,我们要他们站起来!让他们知道天地变幻,再没有皇帝老儿在上头作威作福!世上从没有什么贵贱!”
农夫们听得不甚了了,大多听不懂阮梅云的话,别说那些成语,光是秩序这个词就听不懂。
但村长却听得明白,也知道阮梅云在说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