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穿破云层,落在山间林木,在尚未散去的雾气中透出一抹浅金的纱。
村里的老汉没能带回杀猪匠,原本天亮时就该被处刑的妇人跪在污泥中,眯着眼睛去看湛蓝的天,她的精神气被完全抽离,哪怕是跪着,也仿佛一缕游魂。
村中的妇人们都来了,她们站在小山坡上,遥望着另一方的男人们。
其中有人趁着男人们不在,小声同身旁人说:“翠兰糊涂啊!都忍了这些年,眼瞅着孩子们大了,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命还不够好?头上没有公婆,身边没有妯娌,就是挨了些打又怎么?你没挨过?我没挨过?偏她娇气,连杀夫的事都敢干!可惜了她男人,人高马大的,说不准这些年没啥能耐,就是被她克的。”
“行了行了,人都要没了,说这些做啥?”老迈的妇人杵着木棍,小声说,“她命不好,该她的。”
“要我说,干啥用刑?卖去山里还能挣一笔,否则谁养那两个娃?过继?过继给谁家?村里可没哪家还没儿子的,白吃家里的粮食。”
“其实……翠兰人也不坏,干活卖力,家里家外一把抓,年年开春都是她在耕地……”
“你心肠好,你心肠好去问问,能不能把她放了,还是你去替她?”
妇人们说着话,可即便是出口最恶毒的妇人,都不敢认真去看翠兰。
她们哪怕只是看个不甚清晰的影子,都忍不住心里突突。
村长坐在木椅上,此时只有他有椅子坐,他望向妇人们所在山坡,心里对来人有了数,这才叹了口气:“那杀猪匠是不会来了,要是投石,恐怕大牛不忿,二牛确实死的冤枉,他们两兄弟在村里也是有名有姓的,怎么也不能叫那毒妇死的轻易。”
“伯伯。”一旁的中年人毕恭毕敬道,“总不好耽误了时辰,那大牛再不忿,到底是晚辈。”
“是,道理是这个道理。”村长揉了揉额角,“多少年了,村里没出过这样的事!传出去了,隔壁几个村怎么看咱们?我在外头都抬不起头。”
中年人听懂了暗示,忙说:“这事咱们自个儿处置了就行,早了早好,再叫村里的小崽子们把嘴闭紧,不过死三个人,就说是野兽下山,咬死叼山里了就成,传不出去的。”
“你安排去吧。”村长,“我年纪大了,不好见血,你也趁这个机会多看看,将来村长这个位子还是得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