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艰辛,但也大大开阔了施家人的眼界,不说火车——他们只远远的看过,一听见火车的声音便吓得俯首在地,以为那是一条黑色的真龙,在伙计的再三解释下才肯承认那是钢铁的造物,虽说他们还是不清楚钢是个什么玩意。
但一路走来,倒是改掉了动不动就俯首跪拜的习惯。
可惜他们是在赶路,哪一地都不能久留,看新鲜都看不仔细。
不过他们的心也确实安定了下来,就算三丫没钱,姑爷反悔,他们在这儿也能找到活干,养得起自己,连施大头这个看起来老迈的中年人都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个十几二十年。
四丫也趁着这段时间,逐渐和二姐及二姐夫都熟悉了起来。
二姐还是老样子,她生来就是温吞性子,没有自己的主意,带的三个孩子性子也随她,二姐夫不爱说话,大约是打猎养成的习惯,在山上多数时候陷阱不常有收获,打中了猎物后猎物多数时候也不是一击必杀,只能尾随猎物,等着它断气,沿路为了不惊动别的野兽,经常是轻手轻脚,更不敢说话了。
但两人都不是坏人,尤其四丫知道二姐夫为了给他们最小的女儿治病,冬天都没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更是高看他一眼。
人们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四丫见多了抛弃孩子的父母,知道对不少父母而言,孩子只是另一种财产,这个没了,年景好的时候还能再生。
为一个孩子花那么多钱是不划算的。
这样对比下来,在孩子缠绵病榻时依旧不离不弃的父母,自然显得可贵。
“听他们说,如今这边是没猎户了。”施大头在车里看向自己的二女婿——他是有点怕这个女婿的,因为高大健硕,在寻常百姓里都很难寻到,更何况施大头是常年吃不饱肚子的农户,恐怕二女婿一拳头下来,他就只能趴在地上,所以对着他,施大头是不敢拿出岳父的威严来的,“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去种地。”
“土豆你也是吃过的,不难吃,而且长得多。”施大头搓搓手,他们近些日子几乎都在吃土豆,因为便宜饱腹,又不像糠一样粗糙划嗓子,更何况这边如今也买不到什么糠,人已经不吃那玩意了,“到时候咱们种些口粮,再种些菜,听说建暖房也便宜,冬天也能种出青菜来,能挣不少钱。”
二女婿虽然沉默寡言,但并不是个仗着自己健壮欺负别人的人,他听了以后只是不解:“怎么没猎户了?野兽下山伤人怎么办?”
“只要山上有吃的,野兽不会下山。”四丫也从小贩那听了一嘴,见施大头说不清就接嘴道,“他们说以前百姓取暖多用柴,许多树林被伐,如今还没有恢复元气,要是再上山打猎,山里的野兽无处可去,才是真要下山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