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刚净完手,外头的小吏脚步隆隆地跑了进来,刚站定便喊道:“马主任,王厂长来了。”
马二愣了愣,一时间想不起王厂长是谁——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嘴角带笑道:“请她去会客室坐,泡壶好茶,别是茶沫子。”
大约是以前受穷养成的习惯,马二舍不得喝好茶,都是待客时才肯拿出来,平日自己喝的都是茶沫子碎茶叶。
要说喝不起也不是,官衙里的一应事物都不必官吏自己花钱,连食堂都是本地财政拨款,只要做了官吏,挣大钱不可能,但饿肚子也不可能。
不过马二毕竟不是普通官吏,她既是一地主官,也是阮响的心腹,对马二来说,如今的阮地也像是她的孩子,所以她治下极严,别说贪腐,就是稍有沉迷享乐的苗头,都得被敲打一番。
马二走进会客室,果然见到了自己预料中的人,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会偶尔忘记对方姓王,毕竟日子叫麦儿叫习惯了,差点真以为对方姓麦。
“难得见你出来走走。”马二语气熟稔,刚进会客室就忍不住开口,“这回终于舍得从矿山出来了,早前就跟你说,如今铁矿多了,不用你再守着,阮姐的根基不像以前那样好动摇了。”
她看向麦儿,几年没见,麦儿的脸上也有了岁月风霜的痕迹,大约是常年待在矿山,麦儿的皮肤粗糙了许多,但好在年轻,身体也壮了,虽然一如当年般矮小,但不再是那副一股风吹来就会倒下的模样。
麦儿笑着捶自己的肩头:“习惯了,矿山都是熟人,如今叫我出来,也不知道去哪儿好,我也就擅长矿里的事,出来了倘若干不好,那不是叫响难做吗?”
“你和阮姐,这么多年情谊倒是从未改变,如今也就你这么叫阮姐了。”马二有些感叹,“要我说,阮姐恐怕你将你当做自己亲姐了。”
“说来好笑。”麦儿脸上表情柔和,“我虽长她几岁,却从没觉得她像我妹妹,非要说的话,倒是她更像姐姐一些,恐怕她就是生来老成的人,六七岁的时候就不像稚童了,说话做事都不像孩子,还是我们听她的话。”
“这恐怕就是老人嘴里的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