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响给处于最底层的人打开了一条向上的通道,但这条通道依旧狭窄。
她必须日复一日告诉自己,这是水磨工夫,而她必须一直拓宽这条通道,否则一旦社会发展缓慢,这群人又要被压到最底层去,永世不得翻身。
她看着这几个跟在农先生身后,一脸懵懂,活泼而有朝气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温和:“你们都是农户家的孩子?”
在短暂的沉默后,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大的姑娘说:“我家都是种地的!”
另外几个人的回答如出一辙,只有一人说:“我爹娘在城里做点小买卖。”
阮响点点头:“不要小看你们所做的事,天底下受穷挨饿的人还有许多,你们今日或许成就不了什么,但来日或许就有人因你们得以活命,或许是老人或许是孩子或许是妇人或许是男子,或许其中就有能改变人世的人。”
“倘若你们将来有利于民,无论名誉还是钱财,都会有的。”
那小姑娘高声说:“我爹娘说我生得笨,怕我干别的饿死,才叫我来学种地,学种地的都是蠢人哩!”
农先生忙回头等她,这都是她今日被瞪得第二回了。
可小姑娘却不服气的努努嘴,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只有最没出息的人才会种地,才会学种地。
她爹娘都说他们一家子都没出息,大哥二哥扫完盲后都没接着读了,都留在村里种他们的人头田,只有她年纪最小,身体也不壮实,下地干不了多少活,爹娘才商量着送她继续读书,就是将来不种地,当个农先生也能混口饭吃。
“我表哥有出息。”小姑娘辩解道,“他读完扫盲班又读了小学,如今在城里当老师,可跟咱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将来结婚也是找城里的姑娘,他的娃娃以后也不用种地,这才是有出息的人!”
小姑娘仰着头,固执道:“我不懂大道理,我就知道有本事的人都不会留在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