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记忆最深刻的反而是村边山脚下的野果,野花花心里的甜水,和伙伴上掏鸟蛋的日子。
过了那段时间,他们的日子就变了,不再能上山下河,几乎日日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上学,村子里没有学校,他们得长途跋涉去附近的镇里。
甚至经常一周才能回家一次。
但同时,他们对老人们嘴里的“老爷们”失去了所有实感。
他们已经对如今的生活习以为常,不理解粮商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量,那么大的胆子。
他们甚至不觉得商人是老爷。
毕竟即便是在镇上看到的商人,个个看起来也是谦逊有礼,倘若欺负百姓,是要被抓起来挖矿的,家产还得充公。
十岁的女娃娃蹲坐在石块上,她好奇地问:“俺娘说,以前不给女娃分地,女娃不分地,靠什么吃饭?”
身旁的同伴笑她:“这你都不晓得?嫁人呗,吃别人家的。”
女娃娃更奇怪了:“那别人不给她吃了咋办?”
同伴们愣了愣,也齐齐望向中年汉子——是啊,仰仗别人吃饭,哪怕自己再能做活,别人不给自己吃了,自己咋办?
中年汉子抠了抠下巴,他双目放空:“那能怎么办?”
另一个娃娃说道:“她们能去城里做工!跟我娘一样,去当个织娘!挣得可比种地多。”
“俺家的地都种不完,只能退给村里了。”
那娃娃说着,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他家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爹留在村里种地,娘在城里织布,他又是父母年近三十才生出的“老来子”,前头的兄长姐姐都已长大成人,有的留在村里种地,有的出去找活,日子十分滋润。
地多得种不完,说出来实在招人恨。
村里人大多还是倚仗地里的出息,再多的地都没有说种不完的,他一说完,其他娃娃就对他怒目而视,倘若不是有大人看着,此时就要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