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与治国有什么用?”有人不屑道,“若要当官,还是得学经科。”
倒也有推崇新学的读书人,听见此话便辩起来:“空谈误国!宋人那边倒还是经科考官,可见提拔出什么人才了?当了官,还不是被吏目账房合起来哄骗,一肚子家国天下,哪里知道一升米多少钱?知道百姓最缺什么?”
“那、那新学不也分文理?我看还是文科考官得多。”那人嘴硬道,“还是学经学史的能当官。”
“那是学理的都进厂子里了。”
“这又不是宋人管的地方,人人削尖了脑袋当官,也不想想这边读书人有多少,若人人都想着当官,那遍地是官,哪里有人叫他们管?”
读书人们说了一会儿,原本的话题早被抛在脑后,争执一起,几个年轻些的差点撸起了袖子,还是小二过来说好话才劝住,毕竟小二劝不住,就得去找役吏署的役吏们来了。
几位读书人理了理衣领,哼哼着重新坐下,却都别着头,谁也不肯理谁,仿佛谁先张口就是认输。
还是老相公打圆场:“这也没什么可吵的,要说好不好的都是因势利导,像那历史书上讲,战国时还有禅让王位的事迹,后来秦国一统天下便都是父死子继,再不见禅让,可禅让是有能者居之,怎么会比父死子继差?”
“可见好不好的,未必是看事物本身好不好,而是哪个更适合那时的环境。”
“再说了,商鞅变法时老百姓推崇之至,可最后呢?老秦人对商鞅恨之入骨,可见因势利导才是正理,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这都是愚人自扰。”
“这历史书,你们真该好好看看,以史为镜嘛!”
“这个倒是。”小相公忍不住接话,“我娘子如今也在读书,她就极爱历史,常同我讲里头的东西,有一样叫我记得极深,王朝周期律——宋人朝廷,不就在最后的阶段吗?”
“中央管不到地方,各地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一看就是亡国之相。”
“便是出一个明君,又能如何?只要还用以前那套班子,也不过是稍稍减缓亡国的速度。”
众人都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宋朝旧人,如今虽说成了新朝的人,但人难有不念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