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依旧俯首下拜。
船上的众人还以拜礼。
船门被缓缓拉起——
历经三年,这艘巨船,终于启航了。
岸边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脑海中能映下的不是船员登船,不是百官送行,而是阮响的那三拜。
从古至今,皇帝们拜过神仙,拜过祖宗,唯独……没有拜过百姓。
有人在人群中形似癫狂地喊道:“明君啊!!”
“阮姐明君啊!!!!”
“天啊!你怎么才把她送来啊!!!”
“老天爷!你终于睁眼了!!”
有人嚎哭怪叫:“怎么以前叫老鼠当了皇帝?!怎么叫百姓不如牛马?!怎么人不是人?!怎么好人死无葬身之地,恶人穿金戴银?!老天爷!你以前不开眼啊!”
“阮姐何时一统山河,何时一统山河啊!!”
人群哭做一团,他们原该生时不知道什么是尊严,死时也不知道什么是尊严,浑浑噩噩的活着,浑浑噩噩的死去,仿佛到了如今,他们才知道自己也是人,也配得上谈论尊严。
阮响背后是喧闹的人声,身前是扬帆的巨船,她负手而立,看着缓缓开动的巨船,看着这一船满载的希望。
马二在她身旁低声说:“阮姐,船启航了。”
阮响平静地回道:“是啊,也该启航了。”
天高地阔,她还有许多事没做,她会送走一批又一批人,也会迎来一批又一批人。
她想要更大的地盘,就得有养活百姓的粮食。
她只能亲手把这些人送出去,然而她决定不了汹涌的波涛,决定不了怒号的风暴,他们的前途命运,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
她如今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