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挤挤攘攘,附近的农人们背着背篓进城,算青州辖下的村镇百姓不必登记,只检查身份凭证便能进出,没有身份凭证的,只能排队等着拿临时通行证。
在他们身后,一辆辆牛车排成长队,只等着进城卸货。
“是粮种吗?”农人们小声嘀咕,而后声音渐渐大起来,“去年叫俺们种了南边的粮种,收成还不如咱自己的。”
“小点声,就算是粮种,那也不会给咱,都是叫他们自己人种。”
换粮种是件大事,历朝历代皇家都重农事,也培育有新种,或是人为培育,或是哪一地的百姓种出了突发异变的粮食后进贡上去,再着专人培养。
但推行却一直是个大问题,粮种不一定适应所有土地,并且农人也不知道它生不生虫,生虫得多少,喜水还是喜旱,倘若朝廷强行推广,老农们也有的是办法阳奉阴违。
朝廷有试错空间,一两个县城粮食绝收可以承担。
但农户们没有,一旦绝收就要饿死街头。
“想啥呢,这些种子都不是给俺们的,俺们要种,还得自己拿钱去买。”前头排队的癞头撇嘴说,“就在俺们村旁边,他们开了好大一块地,还花钱请人种,这种子啊,都得种进那地里去。”
“如今正修水渠水车呢。”癞头,“也叫俺们村沾了光,引了条水渠进村。”
癞头身形佝偻瘦小,不知是什么缘故没了头发,满脑袋的痂,他背着几乎要比他整个人都高的背篓,探着头去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农人们瞧他奇怪——这样的人生得丑陋,寻常是绝不敢出门的,乡下人怕进城,多数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子上。
哪怕如今到青州来,那也得同乡凑在一起,有个十几二十人,才敢进城。
寻常人都如此,更何况这个癞头了。
“兄弟如今归大王管?”有胆大的去搭话,“俺们如今还不归大王管呢,听说青州这边活多,来找个活干。”
癞头并不回头:“你们不种地?”
如今正是农户们要忙的时候。
“家里那点地,哪里养得活这几张嘴?”
“都是卖力气,有口饭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