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就不说了,如今正三品的官儿,儿子多,舍一两个无足轻重。
他娘是正房太太的陪嫁丫头,哪怕生了他,还常去太太屋里伺候,唯恐老爷把他们母子忘了,连太太都不记得。
从小到大,他都不能叫自己的亲娘一声娘,兄弟姐妹去见正房太太,也能看到他娘给太太捏肩捶腿,他们看不起他娘,自然也看不起他。
好事都是嫡兄的,坏事都是他的。
“哎!”男人愁道,”此去艰险,倘若我死了,你能回去,便给我姨娘……我娘带个信,就说我被女大王强留了。”
随从斥道:“怎么这般没有胆气?你好歹是朝廷派的使者,那女大王再不讲理,总知道个不斩来使的道理。”
男人嗤笑:“你不懂,不斩来使,那是两边还预备着谈和,真要打的时候,那都是比谁杀使者杀得多。”
“走吧。”男人撑着膝盖站起来,无可奈何道,“总之逃不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些去,总比刀吊在头上好。”
一队人马不过十多人,随行的仆从多是家中几代的家奴,爹娘姊妹都在临安,个个都是不得不跟着,也都做好了随主人一起死在女大王手里的准备。
“看着城楼了!”前方的随从高声喊道。
不过几息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城门口——城门多数时候是不开的,只开旁边的小门,让百姓商户经过。
此时小门旁摆着几张长桌,不少百姓就在长桌边排着长队等着。
“你过去问问。”男人招呼随从。
随从应了一声,下马后便跑去小门边,硬挤进了人群中。
“哪儿来的后生!怎地不知道排队的道理?!”有老翁在队伍中斥责,“好不知礼!”
“排后头去!”
有老大娘肩膀一顶,便将随从顶了出去。
坐在桌后的女吏喊道:“排队!都别急!一个一个来!乱起来都得倒霉!”
随从没办法,只得喊道:“我家大人乃朝廷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