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乔荷花平静地说,“送信的人得过百人,才能确保信能到收信的人手里,倘若齐衮两州没收到信,于我们而言实在是件大好事。”
这就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齐衮好歹是州,周边的村镇好说,府城有城墙府兵,攻下来没什么问题,但杀了人还是不太好。
士兵们接受了家国教育,于是也认同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不再是陌生人,而与他们产生了某种联系,对敌人举枪和对同胞举枪是两件事。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虽然人们都自认是汉人,但还是依托宗族紧密联系,你是你我是我,祖宗不同,谈什么国家认同?
乔荷花:“就怕因为是同胞,新兵不愿意动手。”
女人却不这么想:“话虽如此,真要打,那自然是打得,咱们的兵往年可是受过苦的,识字了,读了书,便对大地主和朝廷的官恨之入骨,这可没有什么同胞之分,就连阮姐都说过,最不能缓解的矛盾,就是剥削者与被剥削者之间的矛盾。”
“剥削者上位,是温吞的吃人,被剥削者一旦出头,那是要杀个血流不止的。”
“所以朝廷对普通百姓,那都是不让百姓饿死,又不让百姓吃饱。”
“百姓吃饱了,脑子好用了,自然就不驯了。”
陈桂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那群王八犊子,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乔荷花叹了口气,她同陈桂芳的关系一般。
陈桂芳几乎和她同时进的军营,不过大约是上面也知道陈桂芳的脾性,不敢对她委以重任。
陈桂芳为人激进,许多事上都比较偏执。
她带队剿匪的时候,已经不是拼命,而是不惜命了。
以至于上面撸了她两次。
但乔荷花也能理解。
陈桂芳成婚早,十三就成了婚,二十多岁的时候丈夫在她眼前被虐杀,逃难的路上四个孩子全部饿死,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她老家的地主和沿路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