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将一只大象从幼时锁上锁链,即便它长大了,轻轻一扯就能毁掉锁链,可它已经丧失了所有反抗的意识,在它眼里,那条锁链就是无法挣脱的。
阮响自己经历过,所以她无法责怪她们,她们在泥泞中挣扎了半生,终于从泥坑中探出头,只是稍稍喘了两口气,便有许多已经满足了。
可无法责怪,不意味着能够接受。
如今的高中层女官们,最终都要为这些女孩们让位。
这些真正由阮响培养起来的女孩,才是将来的中流砥柱,或许她们现在还懵懂无知,其中不少人会被淘汰。
可其中留下来的人会离开学校,趟过血与火的历练,便要真正打破旧世界的藩篱,发出潜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怒吼。
阮响走进学校,学生们正在上课,整个院子空空荡荡,但阮响能听见悦耳的读书声,这些如稚鸟般的诵读声让阮响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走过每间教室的窗口,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的孩子们。
玻璃厂产出来的平面玻璃至今还是奢侈品,废品率高的过分,毕竟玻璃厂说到底还是手工业,融化的液态玻璃要么放进模子吹,要么靠棍子擀平,擀平的难度太大,稍微有点厚薄不均就要返工。
毕竟阮响可不能接受因为玻璃导致的火灾。
唯有学校,阮响不惜重本,用可以卖出天价的平面玻璃来镶嵌窗户,就为了孩子们看书的时候眼睛不会坏。
得少年者得天下。
阮响的嘴角都不自觉带上了弧度。
校长跟在阮响身后,额头冷汗直流,低着头说:“阮姐,孩子们都认真着呢。”
这里没有贪玩的孩子,他们吃过生活的苦,下过地,干过农活,在地里抓过虫子吃,知道饿肚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哪怕是最愚笨的孩子,也只能流着泪生啃课本。
调皮是没有的,能来读书的大多是家里的长兄长姐,他们习惯了忍耐,带孩子从来是枯燥且劳累的活,而大孩子许多五六岁就要踩着凳子上灶台,他们做过最调皮的事也不过是用尿和泥,或爬树掏鸟窝。
而一旦他们有了弟弟妹妹,那就连泥和树都没有了,从睁眼就要应付哭闹的弟弟妹妹,懂事倒未必,但忍耐是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