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响抬眉看她:“我记得你还有一子,年不过三岁。”
“孩子有无为照顾。”冯舒窈,“他不出家门,我们俩挣得钱也够请个雇工了。”
家里的丫鬟也走了,临走时牵着她的手说她是个好人,虽然是夫人,但从没欺负过下人。
丫鬟去了工厂,但偶尔也会来家里看看她,与她说说话,旧日的主仆,如今成了朋友。
这让冯舒窈感到快活,却又叫她更加审视曾经的自己。
她对丫鬟们真的好吗?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当主母的不能较真,有些事轻轻抬手就放过了,不给下人们足够的好处,别人为什么听你的?
哪怕是皇帝,他就自在吗?
世上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皇帝对臣子能有力,丈夫对妻子更有力。
可这世上永远不缺操控皇帝的臣子,不缺压住丈夫的妻子。
不是下位者就一定会“恪守本分”,不是所有人都自甘下贱。
对冯舒窈而言,丈夫不一定了解她,父母不一定了解她,可她的丫鬟们一定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她们知道她爱吃什么喝什么,爱看什么,有什么弱点,有哪些恐惧,她倚仗她们的忠诚,也恐惧她们的忠诚。
如果她们离开她,或是背叛她,她在偌大的宅院中就什么都没了,没人会听她的。
她们对她的忠诚是洗脑的结果。
而她对她们的好,是利益的衡量。
但好,总比不好强,倘若丫鬟离开前控诉她的残忍凶狠,那她恐怕就只能去死了。
冯舒窈鼓起勇气继续说:“阮姐,我自幼长于锦绣,不识人间疾苦,并非自谦,如今看着文书我已经觉得吃力了,譬如这彭村,地不好,水不好,几乎样样不好。”
“可下去的兵丁却能提出让他们种菜养猪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