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和剥削。”
谢长安也插嘴说:“将压迫道德化,便天然有了道理。”
周无为却不像曾经的谢长安一样大叫着反驳,而是在沉思片刻后说:“确实如此,春秋战国时,士人并无忠贞之念,无非利则往,无利则退,对士人而言是好事,于国来说,后患无穷。”
“良禽择木而栖。”阮响,“决定你是功臣还是叛国贼的,不是你,而是你跟随的君主。”
阮响:“不是孩子决定了父母,而是父母决定了孩子。”
“倘若我最后夺取了天下,百姓因我而安居乐业,那跟随我的人自然都是功臣良将。”阮响,“若我失败了,那跟随我的人,则是乱臣恶贼,你说是不是?”
周无为倒不必思考,直说:“正是如此。”
阮响笑道:“看看,不愧是考上科举的人,周县令未必赞同我的所思所想,但愿意思考,也能承认其中的道理。”
周无为苦笑了一声,他看着这个女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看上去和所有女童没有区别——不比别人多一只手,也不比别人多一只眼,无非高一些,壮一点。
若说美,她也没有士人们推崇的弱柳扶风之姿。
肩不够窄,背不够薄,不够柔弱温驯。
可论气势,这样的人他从未见过。
没有故作高深,没有强装镇定。
这让他忍不住问:“阮姐难道真是菩萨转世吗?”
阮响:“你看呢?”
周无为:“若你如今年过二十,虽然出奇,却也并非人力不能为……”
说到底,还是阮响的年纪太小了,小到非得给她加个菩萨转世的名头,人们才能理解她的不同之处。
阮响:“依我看,周县令的妻小不必走了,虽说你日后当不成县令,但我这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
能在这种时代靠科举晋身,周无为这类人就是当代卷王,卷王最不缺的就是自制力,只要给他们一根骨头,他们就能钻研到死。
阮响需要这类人,两耳不闻窗外事,能一心钻研。
周无为终于有些急了:“阮姐这是要反悔?!”
阮响看着他:“你宁愿死,都要给皇帝守贞?”
周无为没说话——他活到如今,只知道一种活法,如果当真改换门庭,他之后又要靠什么过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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