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半个月的走访调查,阮曼终于搞清了百姓为什么不愿意花钱——毕竟阮姐发下来的钱不是金银,这些钱外头是不认的,与其存着,不如花用出去,哪怕将来阮姐不在了,朝廷又来了,起码他们手里握的不是一堆废纸。
但调查过后,阮曼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们对阮姐有超乎理智的信任,而是他们多数时候照旧保持着以物易物的方法。
除了工资和卖粮的收入必须是钱以外,私下的交易几乎都以以物易物的方式存在着,甚至钱都可以是物,只要不是金银,他们就没有实感。
这样哪怕阮姐不在了,他们也不会被影响太多了,连钱都不会被浪费。
阮曼还问过厂里的工人,按理来说,他们的收入只有钱,没有物,怎么拿去以物易物?
工人们倒是对阮姐很有信心,结果就是他们准备存钱买房。
工人们多数都不是县城人,附近村子里的,逃荒来的,本来就身无长物,只有房子才能让他们有底气。
甚至他们都准备好,如果快动荡了,就许多人一起凑凑,先买一套小的,一人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这样阮姐不在了,他们也有个容身的地方,也算城里人了。
阮曼走访了各行各业,愿意花钱的都是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最多,或是光棍汉,但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和老人,都愿意存一存钱,将钱用到大地方,换成将来也可以抵金银的东西。
房子或布。
走访结束后,阮曼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说到底,还是县城里的人对阮姐的统治仍抱着怀疑的态度,不敢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地主们的钱则是都花在买水泥房和玻璃上了,又不愿意出去工作,自然没钱可花。
这么一调查,阮曼还觉得阮姐有些亲近了。
阮姐以为地主家肯定有钱,买房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实际上地主哪里有那么多钱呢?毕竟地主家的孩子也不少,尤其是男娃,几乎都被宠坏了,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干都能靠地租吃一辈子饱饭。
走哪儿都被叫一声少爷,真觉得自己是一辈子的少爷命。
地主不敢花钱,他的孩子们花钱可不手软。
且依旧爱赊账,如今阮姐的人管事,地主也不敢不还这些赊账。
大宗的钱没花,小宗的钱却如水一样流出去了。
阮曼觉得,哪怕不设立一个新衙门,只是等过一两年,百姓们习惯了阮姐的统治,必然就舍得花钱了,就算不舍得,也会把存着的钱拿出来置办房产。
说起来,反而是农人最舍得花钱,他们靠种地为生,也不怎么奢望能在县城买一套房,钱拿了就买种子买农药,甚至都舍得买肉了,反正不知道阮姐能待多久,他们靠的还是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