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孱弱了,根本干不了什么活,于是村子白养着他,只叫他抽空打扫村子里的路。
就连扫地的活,老翁也干不好,他做过之后总需要别人返工。
可他到底活了下来,他的孙儿也被送去了学校。
从那以后,老翁便总会在村口跪拜。
村里人原本不晓得老翁在做什么,但自从知道他是在给阮姐磕头后,渐渐的,竟然也有不少人和老翁一起,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去村头跪拜。
“阮姐”还是个小女娃,她个子不高,也不像食不饱腹的农女,虽然看着并不够壮,但看得出她很结实,她的眉毛细长浓密,眼睛很大,尤其是瞳孔,几乎像婴儿一样占据着眼眶中更多的位子。
她的鼻子挺直,这让她虽然小,但看着却很坚定。
牛大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阮姐虽然小,但并不是个孱弱的人,她那样矮,看着却比周围的人都要强大。
“老丈。”阮响走到老翁面前。
老翁立刻身体前倾,想要跪下去。
但他被阮响拦住了,她抓住老翁的胳膊,力气大到老翁根本抗拒不了。
“身体好些了吗?”阮响笑着问,“不要干重活。”
老翁颤抖着点头,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多了。”
他突然哭出来,不断摆手:“救苦救难阮姐菩萨……”
阮响拍了拍老翁的手臂:“上课了吗?”
老翁一愣,错愕的看着阮响。
阮响一看他就知道他肯定没听话去上课。
村子里的孩子和青年男女,都是愿意去上课的,不管是因为这样可以接近他们向往的“阶级”,还是为了将来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
但老人们,通常不愿意去上课。
虽然他们多数年龄都不到五十岁,可他们已经认定自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一个老人,不应当再谈论有关自己的任何话题,他们必须围绕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孙儿。
老了,便不能再当一个纯粹的人,提升自己,讨论工作,都是一种僭越。
阮响花了不少时间想要改变他们,最终她发现,她无法从道理上讲通他们。
于是她只能规定强制上课,强制扫盲。
老翁羞愧的低下头:“上了,看不懂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