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停留,沿路走过的村子不会给他们分屋分地,一村都是同族,哪里会让他们这些异姓人住下?
城镇更不必说,他们即便进去了,也只能一家子当乞丐。
而这世道乞儿那样多,断手断脚的都要不到几口饭几个铜板,更何况他们这些好手好脚的了。
便是去抢富裕人家的剩饭,他们也抢不到本地的地头蛇。
前路无依,仿佛他们注定了就该死在路上。
妇人低着头,如老黄牛一般往前走,逃荒路上她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们是逃去南方的时候死的,女儿却是在南方生的,回来的路上死了。
女儿死后,她的话便越来越少。
她前半生为父母活,后半生为孩子活,父母死了,孩子也死了,她一生的牵挂都没了。
男人低着头,他慢慢走到妇人前头去,去给妇人开路。
“那里有人!”后方不知是谁吼了一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婴儿落地时的啼哭,要将天地都穿破。
一行数十人停下脚步。
他们望向不远处的山坳处——
“那是什么?!”连妇人都张开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村庄都是废弃的,没有农具,田地长满荒草,荒凉的仿佛不是只废弃了一年,而是废弃了几十年,他们想找到种子,找到农具,才能重新耕种。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几乎不应当存于世的村子。
它的四面八方都有路,路上没有泥坑,没有杂草,村子里全是砖房,几乎都有两层高。
大片良田坐落在村子后方,麦田和菜地被沟渠隔开,水车缓慢推动着,不需要人力便能将水引入沟渠,灌溉土地。
他们也看到了在其中走动的人,这些人穿着棉衣,明明是一天当中下地最好的时辰,他们却没有背着锄头,反而站在村中闲聊。
人群哗然,他们叽叽喳喳,声音嘈杂。
“咱去问问!”
“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