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村子里没人敢直呼阮响的姓名,总拿她来代指,似乎是不太好,带了个亵渎的意思。
于是他们把阮姐儿的儿化给去了,只叫阮姐,没了亲昵,只有尊敬。
狗儿不说话了,他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想走。”
“就怕阮姐不要我们。”
半大小子:“等开了春,咱就能种菽了,等五六月,收了小麦,明年更好过些。”
“阮姐说了,咱们明年肯定能找到煤和铁矿,她晓得炼钢的法子!”
钢,他们其实不晓得是个啥,但阮姐说是比铁更好的铁。
上课的时候,阮姐偶尔会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什么钢铁,什么勾股,什么化学,什么蒸汽动力,都是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
“上回阮姐还说蒸汽车。”半大小子对这个最感兴趣,他和狗儿一起朝前走,“一个锅若是烧水,要是盖上盖子,水开了,便要把盖子往上顶,这个就是蒸汽的力。”
“若是用钢铁做一辆车,有连杆,摇杆,有锅炉有煤炭,就能让水过热,蒸汽就能带动活塞,让车子自己动起来。”半大小子,“我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但我总觉着阮姐说的肯定能做到!”
狗儿惊讶道:“你竟然都记住了!”
他可记不住!他早忘了这回事了。
半大小子嘿嘿一笑,他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记性好,那时候人哪有记性?每天脑子里转悠的无非两件事。
吃什么?穿什么?
如今他不用想这两件事了,脑子似乎立刻就好使了。
半大小子也没有大名,他连姓都没有,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别的孤儿是爹娘死了,他是被爹娘扔了,村里没人愿意养他,就自己跟在狗儿屁股后头,被狗儿打了也不走,被骂也不走,死皮赖脸的留在狗儿身边,倒也给自己找了个饭辙。
狗儿那时候心坏,给他顺着自己的名起了个名,叫猪儿。
整日猪儿猪儿的叫,这名就叫下来了。
“阮姐说,等开春了就要去找煤矿。”猪儿走到厨房,他把土蛋子放下,和狗儿一起把土蛋子去皮磨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