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无怪诸伏景光如此失态……他本以为自己早已适应了世界最黑暗的一面,却在认出了视频画面里的那个身影到底是谁后仍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般的荒谬。
——视频是以一名主刀者的视角在拍摄,他似乎正进行着某场人体实验。而他的实验素材,正是铁台上躺着的那个皮包骨般的瘦小人形。
——他被十数条束带绑在铁台上,嘴巴被口珈撑开,头发被剃的干净,右眼被摘除插入了粗长的缆线,遍布缝合线的身体上被各色记号笔划分成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不同的区域。
——肋骨被锯断,胸口被打开,柳叶刀在鲜红里游走,划开一层又一层血肉。
但这一切都不是最可怖的。最令诸伏景光无法释怀的是,他在挣扎,在抽搐,他的脖颈在疼痛中无意识地向后扬起,仿佛濒死的天鹅般划出绝望的弧度。他唯一完好的左眼中盈满泪光,淡红的瞳孔已经失去焦点,只是无神地眺望着镜头之外的某处。
这是小鸟游树,这是精神清醒的小鸟游树。
他居然是清醒的在经历这一切。
视频画面暂停在他紧紧咬住口珈瞪大左眼的瞬间。痛苦有如实质的扭曲着他的面庞——
——如果不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光碟内容早有猜测,如果不是小鸟游树的淡红眼眸过于具有辨识度……他们或许根本就无法由那张惨白憔悴又颧骨深陷的破碎面庞联想到那个脸蛋曾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美丽的男孩。
而这不过是这近九年光阴的一角。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十几秒中的一段罢了
诸伏景光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点下播放键,让这个十几秒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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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要看完这些视频,他必须要全部阅读完这所有的情报。小鸟游树在那个地狱里待了将近九年,而他居然会懦弱到连正视这段绵长剧痛的缩影都做不到。
“hiro!”突然,熟悉的稚气呵斥从诸伏景光的心口处传来。凤眼青年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小鸟游树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往电脑屏幕中望去,又在看到屏幕中那惨烈的、与记忆里迥异的人形时惊惶地将头转向一边。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那声音的真正来源,伸手从卫衣的心口前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
自从知道了小树可以通过BC手机的视角观察外界后,他就习惯性地将它放在心口前的口袋里。
他将口袋内侧的布料掏了一个小洞,让手机的摄像头能透过那个洞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口袋处在他的心脏位置,因此手机的收音器能够随时倾听他平稳跳动的心脏。
哪怕这几天小树单方面地与他们冷战,不再回应他们,诸伏景光仍坚持这样做。
——这样他就能随时陪伴着小树,让他能与他们一起感受这个世界了。
——直到他们将来自琴酒的光碟插入光驱时,诸伏景光也没有想要将【小树】从心口前口袋里拿出来的意思。毕竟小鸟游树当然有资格和他们一起研究光碟里的内容。
……只是没想到光碟里记录的是这些。
诸伏景光的应激反应太剧烈了。四天没有与他们说话的小鸟游树终究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担忧,主动从他的乌龟壳里钻了出来。
“hiro。你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勉强自己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