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位擦鞋匠,我的妈妈整天坐在家里缝补衣裳……”
“我是我们村子里的小学生……成绩可好了,门门功课都是满分嘞。我老子他也总是以我为荣啊……老是跑到人家家里炫耀,他儿子以后是要考大学生的……”
“一来二去,人家也就烦了……把他赶了出来。”
不只是刘昊注意到,食蜂操祈也注意到黑叔的脸上带着痛苦。
“他带着刀子,上门挨个问,问他儿子是不是大学生……不管说什么,直接捅死……等警察找上我娘的时候,我们娘两个才知道平时唯唯诺诺的人,扛着最重的负担,患了最重的精神病……”
精神病一般都具有遗传性……这是刘昊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食蜂操祈心中一惊。
“都说是封建迷信,可还是有人深信不疑……知道我娘为什么只蹲在家里缝补衣服吗?她是‘三寸金莲’出不了远门,她是个很蠢的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跟个小孩子一样。”
三寸金莲,是从小用纱布、绷带或布条缠绕双脚,一般从四五岁开始,这样的女性都是坚定地封建扞卫者,就连把脚捆畸形也自认为美丽的女人。
刘昊脑海中关于三寸金莲的知识瞬间冲进食蜂操祈的视线。
华夏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食蜂操祈非常震撼。
刘昊静静等待着黑叔继续诉说。
“整个村子的人都觉得我父亲是中邪了,请来了巫婆祛邪,那妖婆子指着我家门就说是里面的女人害得……那是我娘,她施邪术?大家跟疯了一样,冲进我家里,把我娘拎出来……”
这时候,黑叔的脸上浮现出种种情绪……怨恨、绝望、或是残忍和爽快?
“哈……哈哈……三寸金莲的女人是最美的,巫婆子说要用烈火烤死我娘。”
黑叔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这是精神失常的症状。
刘昊盯着他死死攥住的拳头……在淌血。
哦,黑叔还有暴力倾向……差点忘了。
“我娘,我娘真不愧是天底下最蠢的女人……她竟然信了那套要杀死她的说辞……村子里那些我的‘叔叔’‘大伯’们,啊啊啊,还有天天爷爷长爷爷短的老家伙们……晚上闯进我家……声音响了一晚上……”
刘昊平静地坐在这个即将发疯的老男人面前。
黑叔面色狰狞,嘴角流淌着口水。
眼圈泛红……也淌着眼泪。
抓着刘昊的胳膊,黑叔狠狠摇晃着刘昊的身体。
食蜂早就已经被吓到不敢吱声,她见过人心中的黑暗,见过最黑暗的一面。
但从没体会到过这种疯狂。
“黑叔,是我。”刘昊的声音带着神奇的魔力。
柔和而温暖。
发疯的老者瞬间清醒过来,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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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耗子……没事吧,我一提起这事就控制不住自己。”
“黑叔……对不起,现在的我还没有能治好你的能力。”
刘昊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
食蜂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有那么一瞬被触碰到柔软。
有一个男孩也是骨子里这般温柔。
“没事,刚刚说到哪里了?”
黑叔带着歉意问道,随即又反应过来。
“对了,我亲娘,最后带着决然……爬向了那座木柴山。”
“很可笑是吧?警察带走了杀人的我的父亲,却没有去在意一群杀人的村民,杀死了我母亲的村民……你说,小耗子,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上,我父亲还会因为我去杀人吗?我娘会因为我去死吗?”
刘昊的感觉传递到食蜂操祈的身上。
那是灵魂上的空虚。
像是蛀虫,在灵魂上撕咬了一口。
“会吗?”
刘昊反问一句,把问题又抛回来。
“也许吧……”
老者笑了。
“反正我从未相信过命运……”
食蜂再一次被震撼。
她虽然没有从黑叔的身上得到答案,但刘昊早就猜到了结局。
黑叔把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全杀死了。
仅此而已。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村民没有犯法……是黑叔的母亲自杀的,她自己爬上那座木柴山……
但黑叔当年作为一个孩子,用老鼠药污染水井……提着刀杀死那些没有死透的村民。
他才犯法了,而且是罪大恶极。
谁是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