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何镌霖跟上去。
秦玉舞疯了一样的往里跑,不顾风雨,不顾仪态姿容,只是拼尽全力的往里跑,仿佛只要跑的足够快,就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可真的只要跑的够快就可以吗?
沾了水的裙裾和鞋袜沉重如有千斤,变成了她奔跑的阻碍,她不过跑了几步路,就因为一脚踩在拖地的裙裾上而摔在了地上。
雨水兜头兜脸的落下来,将她整个人打湿,阴沉的天地,呼啸的风,都变成了嘲笑她不自量力的言语,噼里啪啦的全都砸在她的身上。
发髻歪了,发丝散了,她身后的靠山,没了。
秦玉舞坐在地上,忽然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哭,撕心裂肺的哭。
何镌霖停在一步之外,望着坐在雨水中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哭的姑娘,一直隐忍的情绪忽然也裂了缝,喧嚣而出,让他红了眼眶。
消瘦有劲的手指握着伞柄,青筋暴露,因为太用力,竹制的伞柄碎成了齑粉,从他手掌稀稀落落的飘下,被雨水裹着淌向庭院的角落。
珍儿和断玉跟在身后,珍儿怀中抱着油纸伞,断玉手拿着剑,默默的望着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着的两人,任凭雨水打湿她们的衣衫。
天地之间,没有一个人在喊痛,但她们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无边的痛意,将这清冷的院落淹没,令人几欲窒息。
秦玉舞大声的哭着,哭的差点昏厥。自那日做了梦起,她就寝食难安,一直挂心着舅父和表姐的安危,此时得此噩耗,早已心力交瘁。还有更可怕的一个原因,是她不敢去深想,却又切切实实存在的。
上一世,舅父和表姐,并没有遭此灾厄!
因为在她嫁与颜稷泰为妃的喜宴上,舅父携表姐上门送了贺礼,只是上一世她并不亲近母家亲戚,所以在下人通传舅父想要见她一面当面恭贺她时,被她很冷漠的拒绝了。
上一世,明明他们很好的活着,为什么今生却遭此大灾,以致舅父丧命,表姐被害成成废人?
是不是因为她重生回来的这一世,与舅父和表姐产生了交集,所以才牵累他们命运改变?
小主,
秦玉舞只觉得后怕,如果真的是因为她而改变了身边人的命运,她才是害人凶手,罪劣深重啊!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从她心底钻出来,在她周身游走,带起让她抑制不住的冷意。
秦玉舞蜷缩起身子,浑身发抖。
她觉得自己罪不可恕了。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吞噬仇人的尸骨,可倘若因为她,害了身边的亲人性命,那么她回来到底是对是错?老天对她到底是怜悯,还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