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的是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评价,哪怕是自己的爸妈。”向学然这般总结道。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哈,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种话……”阿丘嘀咕道,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这样算是在骗自己吗?”
“做人不就是要这样吗?糊涂一点就会好过一点,我总要找个理由让自己过好点,”向学然往煎饼上刷着酱料,“我做不成一个有出息的人,只能说服自己别在意他们说什么。”
阿丘沉默了。
向学然往煎饼里加了足够多的食材,然后把这个鼓鼓囊囊的煎饼递给她,“我打算明天就走了。”
阿丘愣了一下,低头啃了一口煎饼,片刻后,她慢吞吞地道:“你还是要去沙城吗?”
“对,”向学然道,“我一路走到这里,就是为了去沙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阿丘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话,“你想过怎么走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哦。”
阿丘的眼里泛起了朦胧的雾气,像是迷途的、孤独的山羊,努力靠着一对尖角保护自己,注视着萍水相逢的同类转瞬离去。
向学然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忽然心生不忍,低声道:“别怕,一直往前走吧,总会走出去的。”
在向学然前面二十来年的人生里,大部分事情都是由父母决定的,比如读书填志愿,比如回家乡考公,于是在这趟旅程里,他慢慢学会了怎么在现实和回忆的交织中审视自己的过往,尝试着找寻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他也期待着阿丘能走出属于她自己的路。
……
结束了阿丘和向学然的戏份,荀西丛靠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慢慢把自己的情绪从角色中剥离出来。
何映庭溜了过来,蹲在那里托着下巴观察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荀西丛才睁开眼来,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何映庭如同一只嗅到危险气息的警犬,谨慎地靠近着他,“说吧,计老师到底有什么教学秘籍?”
“嗯?”荀西丛的神色很疑惑。
“你演得太好了,”何映庭由衷地赞叹道,“我以为我只是在角色理解上输给了你,现在看来在表演层次上也没能赢过你。”
在向学然这个角色的试镜中,何映庭的情感层次是最饱满的,从沉重到平静,从背负到放下,何映庭的表达完整且流畅,后来编剧白羚羊说他少了那份挫败感,他也觉得是自己对人物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以至于惜败给荀西丛。
可是在现场看了两天荀西丛的戏,何映庭就发现他对向学然的情绪转变处理得更为含蓄和平淡,像是奔腾的大江和平缓的湖泊的差别——
向学然的性格沉默但不木讷,迷茫但不混乱,犹豫但不怯弱,在经历了长久的“被安排”的人生过后,又因父母的突然离去而丢失了爆发的时机,他很难做到随时随地痛快地表达自我,所以他的情绪变化会像是湖泊一样,将水流的动静掩藏在水面之下,只有通过晕开的涟漪才能察觉那些浮动的心绪。
其实无关乎技巧的高低,而是荀西丛的演绎更为符合向学然的人物特点,无论是阿丘的自我毁灭还是闵冬的向阳而生都没能遮盖住他的存在感,他那么平凡,又带着抓人眼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