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腔怒火,杜明晦喜忧参半的回了杜府。未免杜柳清回得过于没面子,还特地让林严昱过去杜府接她。
杜柳清向来不许林严昱插手后宅之事,是故林严昱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真的以为只是杜柳清怀了孕,性子刁了,要回娘家小住。
詹玄羽本就是偷偷的来,也预备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一露面,林箭澜尊他为上宾,却是不得不在相府弥留换盏片刻了。
林傲梅见他被林箭澜留着脱不开身,干脆便自个儿回了傲梅阁。
本以为詹玄羽已经送完玉肌膏,待会应是直接回去了,孰料他前脚装模作样的出了右相府,后脚便又翻墙而入,进了傲梅阁。
彼时林傲梅正在听张管事的回禀,却已经察觉到阁外有人。心里有底,并未声张。
书房那几个,今天都告了病假,却都尚未请辞。
“既是告病,便叫三姨娘想法子让他们彻底歇了,不必再回了。”林傲梅正捣弄着瓷盅内的花汁,也不知是要干什么。
这三人都是小角色,不足挂齿。被她敲打了一番,已经心惊胆战。只要杜柳清失势,这三人自然不敢不老实。就让三姨娘去折腾吧,反正林傲梅已经不甚在意。
张管事依命去了。
林傲梅头也未抬,调弄好花汁,便叫笋香送去小厨房。
黎郁之离开的日子越发近了,林傲梅想备些耐存的糕点和糖粘,好让黎郁之带着。
屏退了左右,果不其然,詹玄羽便从高处一跃而下。
“最是无情女人心啊——我这么帮你,连个正经的道谢都没有,你还事不关己就走了。”詹玄羽装模作样的嚎着。
这丫头,没心没肺的。
林傲梅微理了一下衣襟,缓缓起身。两手平措,右腿后屈,竟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世子几次三番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小女铭感于心。来日有机会,必衔环相报。”
他同她非亲非故,听到杜明晦一番话语,便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维护。
适才詹玄羽的举止,是真的触碰到林傲梅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心弦,也是真的心存感激。
这般郑重其事的道谢,反倒让詹玄羽不自在了。所谓道谢,他也只是随口一说。
其实詹玄羽知道,即便他适才作壁上观不出言维护,以林傲梅的性子,也定会自己出声,照样让杜明晦灰头土脸。
但替林傲梅出头,是他下意识的举止,似乎他理应这么做。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詹玄羽并没真的觉得是在施恩帮助林傲梅。
就像当日听到她在素心庵遇险,詹玄羽只知道,要救她,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
詹玄羽不知道。
但保护她,似乎是他脑海深处中本来就存在着的意识,无须计较轻重,无须权衡利弊。
此时林傲梅这般郑重其事的道谢,倒显得二人很是疏远生分,令詹玄羽不太舒服。
“你好好养着伤,就是报答我了。手不是还伤着吗,不将养着,又在瞎捣鼓什么?”詹玄羽并不承林傲梅的谢,见她瓷盅换瓦罐,似乎还得捣弄什么,便颇有兴致的问。
“辛夷花,制些香料。助祖母安眠。”林傲梅并无隐瞒,拿着瓦罐凑近詹玄羽,笑问道:“好闻吗?”
辛夷花芳香馥郁,詹玄羽闻了一下,便转开脸道:“太浓,有点呛。”
远不如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清冷之香来得怡人。
“我觉得挺好阿。”林傲梅蹙鼻闻了闻,将罐子搁置一旁,心想着既然太浓,还得另想法子释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