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回答说,她派去的人曾回禀林傲梅的日子很不好过。否则,一旦林箭澜发问,既然她知道,那为何不早说之类的话,她就更加无言以对了。
忽而想到了什么,林芙蓉思路一畅,这才接着道:“父亲应该也听祖母说过,府中拨到邯珥村的例银,都没有送到二妹妹手中。二妹妹回府之际,祖母还曾因这事怨怼过娘亲呢!父亲也知晓娘亲的性子,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后来彻查,也证实的确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并且加以严惩了。可是,再怎么样,二妹妹多年来所受的苦,却都是无法弥补的。每思及此,女儿都觉得,很是对不住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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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蓉将无法编织下去的回答总体化,避重就轻,并没有直面详尽的回答,自己“遣去探视的人”到底有没有看到林傲梅在邯珥村的处境,却也说得没有什么错处。
林傲梅回府的当天,孟氏确实有告诉过林箭澜,林傲梅好几年的例银被克扣殆尽之事,并且将矛头直指杜柳清。
但是后来,杜柳清便派人着手调查此事,结果自然是底下的人中饱私囊,阳奉阴违,和杜柳清没有关系。林箭澜也因为信任杜柳清,所以,这件事便到那里为止。
可是,现在不过旁敲侧击的这么一试探,林芙蓉那明显不再行云流水的表情,让林箭澜原先的全然相信顿时裂开了一个口子。
芙儿若真的遣人去探视过梅儿,又怎么会说不出梅儿七年间的实况?难道真那么巧,他七年间派了非人去探视梅儿,而芙儿派去的,也是一些看了之后不懂回禀的人?
事实上,在这七年间,林箭澜都没少遣人去探视过林傲梅。
可是,得来的结果却明显与后来得知的事实不符。
原因是他身边的事务离不开石稀,每次派去邯珥村探视的,都是府中的下人。而这些人,原先一两年还不敢,后来竟都玩忽职守起来。占着邯珥村地处偏远,他又没有亲自过去,便私吞路费,干起了欺上瞒下的浑事。
偏偏梅儿被克扣例银的事又是出现在后面几年,这才导致了他只知喜而不知忧的情况。
后来梅儿回府,他从孟氏口中知道了例银被暗中克扣一事,便派石稀亲自去邯珥村查探过,经那里的村民反映,他才清楚,七年来梅儿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后来这些下人也都被林箭澜发卖出府了,但林箭澜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被发卖出府,转眼便被杜柳清暗中派人拿钱封口送走了。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从很早之前,就被杜柳清收买了。
杜柳清办事素来周密,既然敢克扣林傲梅的例银,又怎么会不做第二手准备,傻愣愣的让林箭澜派人去发现呢?
这些林箭澜都不知道,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若非自己所托非人,必然不会七年来都对林傲梅的生活实况一无所知。而若林芙蓉真有遣人去探视林傲梅,难不成也是派了不靠谱的人过去?若是这样解释,虽牵强了些,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性。
只是,就算派去的人欺上瞒下,也总得有欺上的名头吧?
正如他,七年来得到的回禀消息,就是林傲梅在邯珥村生活得很好,虽比不得京中锦衣玉食,但日子无忧无虑,过得很平静。
但是,林芙蓉适才完全就是编织不出来的呢喃话语,后面甚至直接断章取义,投机取巧的回答。根本没有谈到她遣去探视林傲梅的人回来后如何回禀。
这其中细节,难道没有蹊跷之处吗?
林箭澜终究是林箭澜,一国之相,百官之首,平素没有发现什么,是他太过信任,从没有想过要去试探,去深究。
可是,一旦心里有了猜忌,林箭澜的敏锐度和洞察力,绝对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
失望感在心中弥漫,是对林芙蓉的失望。
可是,林箭澜暗暗告诉自己,林芙蓉无中生有欺骗他,对林傲梅的感情真挚与否是一回事,但派人要刺杀林傲梅又是另外一回事。
面上不动声色,林箭澜接着道:“芙儿,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为父遇刺,梅儿替为父挡剑一事?”
林芙蓉本以为自己算应付过去了,孰不料还未待窃喜,便被林箭澜的再次问话吓得倏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