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渐渐转热,虽还感觉不到多大的热意,却也让人格外烦躁。
三姨娘偷眼望着上首的林傲梅,只见她斜靠在圈椅扶手上,悠悠然拣拾着竹篮中刚采摘下来的时兴花卉,神情淡然无波,直看得三姨娘心中没个定数,也不知林傲梅是听没听到她适才说的话。
“二小姐?”低声再唤了一句,林傲梅终是微微抬眸,放下手中的花问道:“连三姨娘你都急了吗?”
三姨娘双眉难舒,望着林傲梅道:“如何能不急?从重楼亭的晚宴后,杜柳清除了老爷和老夫人还有大小姐他们,就几乎不再见任何人了。我和四姨娘屡次过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杜柳清美其名曰要安心养胎,连我们每天早晨的请安都免了!”
若在以往,三姨娘只巴不得可以不去给杜柳清请安。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杜柳清有身孕已经快两个月,她们却连杜柳清的人都见不到,要找机会伺机而动,更谈不上了。
这是三姨娘不好说出口的潜台词,毕竟,杜柳清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留!所以即便是没有直接说开了来,三姨娘和四姨娘潜意识中,也已经默契的达成共识。
“据说,杜家还特地遣了名懂药理的丫鬟,送到杜柳清身边伺候着。如今,杜柳清不出秾华院,我们什么意外都制造不了,她身边又多了懂药的丫鬟,更是什么藏玄机的东西都送不进去。整个秾华院,就跟铁桶阵似的!”四姨娘眉目上挑,接口抱怨道。
想等着杜柳清迎上来,她现在半步都不出秾华院,人也见不到。主动出击,又怕被她身边懂药的人识破,反被拖下水。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连半个多月,也难怪连三姨娘都急了。再这样下去,十月怀胎,就是弹指一挥间!到时再做什么就全都晚了!
“正如你们防备杜柳清一样,她也一样防备着你们。加上现在,她知道我们联成一线,众矢之的,她更要处处小心了。以杜柳清的谨慎,在如此紧要关头,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林傲梅拿着银剪,将花枝底部的残枝剪下,抿唇轻声道。
这道理不说三姨娘,连四姨娘都想得通。换作是她们,也一样会这么谨慎的防备杜柳清。但是,问题关键是,她们该怎么做?面对比寻时还要谨慎的杜柳清,她们现在根本完全无从下手,即便是有几千几百种方法能让杜柳清“意外堕胎”,此情此况,却也毫无用武之地。
见林傲梅一派淡然惬意,三姨娘也莫名安心了许多,请教着发问道:“二小姐,您当前有什么主意吗?”
“没有。”林傲梅手中拣花的动作丝毫未顿,随口应道。一瞬间让原本就着急的三姨娘和四姨娘更加着急了。
完了完了,连二小姐都无计可施,难道就只能任凭杜柳清越来越风光下去了吗?
“不过,你们也要往远了看。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杜柳清现在的胎像,还不到两个月,胎像不稳,容易滑胎,所以,杜柳清才会比任何时间都谨慎,连人都不见。等胎像稳一些,即便是不为她自己想,也该为那孩子想想,总不能一直躲在秾华院中不出来走动吧?”林傲梅淡淡道。
三姨娘和四姨娘对视一眼,赞同的点点头,继而道:“二小姐说的没错。只是,现在趁杜柳清胎像不稳,是下手的最好时机。等几个月后,即便有机会出手,恐怕也……”
她们想得到的,杜柳清也同样想得到。所以,在胎像还不稳之前,杜柳清所能做的,就是躲,躲得三姨娘她们无从下手。等到胎像稳定,确保不会轻而易举就发生“意外”时,再正面对上,只需谨慎些,以杜柳清的能力,若三姨娘和四姨娘出手,保不准还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小姐,我们当真只能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吗?”现在明明应该是由她们主动出击才是,却偏偏总是处处受制于杜柳清。三姨娘不相信,林傲梅真的对此毫无办法。
“杜柳清有了身孕,我们全然落了下风,再不主动出手,恐怕就再无出头之日了!”四姨娘也同样不相信林傲梅会对此无动于衷,急急道。
二人一唱一和,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话看似填膺脱口,实际无不在暗引着林傲梅出主意。
林傲梅唇畔勾勒出浅笑,寂若古林,却又似乎能洞察一切的潭眸若有似无的环瞥一眼二人,直看得三姨娘心里发虚。
她们,似乎说得过于急切直白了……二小姐又岂是那种会被她们三言两语就轻易玩弄于掌间的人?
“万事有得必有失。别忘了,若非杜柳清有了身孕,这掌府之权,三姨娘你又能握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