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梅也不在意孟氏的笑骂,径自上前挽着她的臂弯,嚅声俏然道:“究竟是何人,居然敢把我慈祥可亲的祖母气得如此大发雷霆了?”
听着林傲梅明显的灌耳汤,孟氏只觉啼笑皆非,火气也消了一些,指着长榻另一头道:“你自己看看吧!”
林傲梅循迹望去,只见绣着福寿双全的织锦榻垫上,正凌乱的铺成着几本簿子,看样子,似乎是被人直接扔过去的。
心中有数,林傲梅信手拿起一本翻看着。
其实刚一开口让林傲梅自己看,孟氏便觉自己是气得有些糊涂了。这是帐册,不是书籍,梅儿虽聪明伶俐,但却从未打理接触过这种事,怎么会看得懂?更别提发现其中端倪了。
林傲梅秀眉渐蹙,放下手中的帐册,又拿起另外一本接着翻看。
孟氏正想说什么,便听林傲梅沉声道:“祖母,是手下人打理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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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要是手下人,我便直接仗责赶出府去了!”孟氏愤愤道。
“那是……”林傲梅明知内情,却仍故作疑惑的道。
“是你那个好二娘!”孟氏语气不佳:“这三本,是翡翠楼,月明斋,诗雅楼一年来的帐册。这三家店面,都是你二娘在掌管着。我原本以为,她出身杜府,名门千金,要打理这些琐事,定然不再话下,便也从不曾去查看过。若非你父亲说,要我在你二娘手底下拨几家店面,让你大姐姐掌着练练手,我也不会去掺活她手底下这些产业。”
孟氏似阐述,似抱怨,似后悔的继续道:“原本打算拨这三家店面拨给你大姐姐,孰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其它两本还好,虽也有出入,但左右超不过五千两银子。最过分的,就是翡翠楼的账册,区区一年,居然就出入了将近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林傲梅掩嘴惊呼,拿起翡翠楼的那本帐册,细细比对着。
越往后看,林傲梅脸上的诧异便越是真实。
想来,张管事也是被她逼得急了,才会迫不得已在这么明面的地方上做手脚。
也难为他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被杜柳清察觉到。
不过由此可见,对于张管事,杜柳清是抱以绝对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被张管事这么简单的蒙混过去。
越信任,一旦张管事反咬上她,杜柳清的表情便定然越精彩。林傲梅是越来越期待了!
“祖母,二娘手底下,掌管了那么多家店面,兴许只是这三家出了纰漏也说不定啊!”林傲梅沉吟了会,复道:“不若再拿其它店面的帐册过来看看,也好清楚,是不是只有这三家出了问题。”
林傲梅敢这样说,自然就知道其他的账册也一定都有问题。林芙蓉的芙蓉苑,满屋子的瓷器物件,就算仅更换一次,也至少四五千两。虽说这比起那一万七千两银子不过小巫见大巫,但所谓积少成多,就林傲梅所知道的,芙蓉苑就更换过三次瓷器,而林傲梅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而这些银子,自然是不可能到门房报备,动用府里公银去买的。所以,每一次添置瓷器摆件的银子,定都是从杜柳清手底下这些产业收入得来的。
多少年了,孟氏都不曾过问这些,杜柳清挪用起来,也越发的有恃无恐。这样一来,不难想出,杜柳清手底下这些产业中,会出现多少“纰漏”。
“你啊,就别再帮她说好话了!小问题那叫纰漏,将近两万两,算小问题吗?”其实这会,孟氏早已遣海棠去门房,把杜柳清手底下那些产业的所有账本一并都调过来常青院了。
当然,要说孟氏是觉得只有这三家店面有问题,所以想查看的话,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杜柳清出的“纰漏”,究竟能离谱到哪里去。
见孟氏虽仍语气愤懑,但明显没了之前的滔天怒火,袁嬷嬷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不由再次高看了林傲梅几眼。
正想退出去上些茶水茶点,刚一掀开湘竹帘,便见海棠双手捧着一大摞帐册艰难的移步着,赶忙上前帮她把东西一同搬进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