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翦眸微敛,林傲梅犹豫着道:“爹,女儿是觉得,若是揪着凶手不放,要是一个不小心,连累到了周遭的百姓,那不是……”斟酌了好一会,林傲梅再次跪下道:“爹,女儿清白无毁,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莫要再牵扯无辜之人了。就是抓住了凶手,刘永年也活不过来,那又何必再因此冒险,让围观的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呢?”
林箭澜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林傲梅能顾虑到这么周全。
就连章止扬,他最得意的门生,也只偏执的想到捉住凶手,而没有设想到凶手败露后会如何的种种可能性。
况且这件事,明显就是冲着林傲梅来的,按理说,她应该比谁都迫切的想要捉住凶手,但在此关键时刻,她却能够如此顾全大局,生怕会连累周遭无辜百姓,而请求他不要再追究此事。
霎时间,不光林箭澜,所有看向林傲梅的目光,又再次提高了一个层次。其中,就以围观的百姓为最。
虽然林傲梅没有直说,但是谁都听得出来,身为此事的受害者,在这仅差一步就能捉住凶手的紧要关头,林二小姐却因为担心凶手败露后会作出什么伤害到他们的事,所以便请求不再追究。这份大仁大义,怎么不叫他们高看感激?
杜柳清袖中的手已被指甲攥得出血,银牙紧紧咬死,才抑制住胸腔里急欲吐出的腥红。
该死的贱人!贱人!
杜柳清知道,就是林傲梅不开口,林箭澜也会想办法驱散众人的,但是现在,林傲梅一开口,性质就完全变了,什么功劳都被她捞去了。怕是此时,围观众人对她都存了一百二十万分的感激,这个贱人!果真不放过任何机会!
不得不说,杜柳清还当真是误会林傲梅了,林傲梅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以为杜柳清有什么后招,能让那人避过林箭澜的搜身,所以想断了这后路罢了,根本没想过林箭澜潜意识便顾及着众人,不会一个个的搜身。
没有人将其中的道道看得透彻,却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朴实些的人,认为林傲梅善良仁义,就比方说这些围观众人。而深沉些的人,则觉得林傲梅对时机的把握极尽精准,就比方说杜柳清和三姨娘等人。
不过,也有些特殊的,例如林箭澜,他并非心无城府之人,所相信的,却是归向于前者。
思虑了良久,林箭澜伸手掺起林傲梅,状似无奈的道:“放过凶手,就无从得知此事是何人设计陷害于你,梅儿,你可考虑清楚了?”
无从得知?还要从哪里得知?这不是明摆着吗?况且,她只是疏散人群,可没有放过凶手!点了点头,林傲梅浅笑应道:“嗯!”
如电凌眸微不可见的闪过一抹黠光,林箭澜声如洪钟,转而朝围观众人道:“按本相一贯的作风,在此事上,本相绝不可能放过如此目无法纪的狂徒。但是,梅儿是我的掌上明珠,既然她恳求本相不予追究,看在梅儿的份上,这一次,此事就到此为止,本相不再追究!”
顿了顿,林箭澜面无表情道:“众人都心知肚明,人群中,定有适才行凶杀人之徒!本相放过你一次,却绝不会放过你第二次,最好回头是岸,好自为之,否则,本相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儒雅面容染上冰霜,林箭澜宽袖一摆,划出凌厉的弧度,令道:“都散了吧!”
虽说林箭澜本身就有打算疏散人群,但林傲梅这样说,林箭澜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也愿意把功劳套在林傲梅身上。
围观众人如释重负,满是感激感恩的望向林傲梅。
林箭澜掺着孟氏,率先进了府,相府其它人见此,忙紧跟其后。
护卫从四周转移到了相府门口,围观众人忙作一窝蜂散了,生怕林箭澜反悔。
杜柳清和林严昱庆幸的相视一眼。罢了,不管结果怎样,好歹那人也安全了,追查不到他们身上。
刚一踏进府,林箭澜迅雷不及掩耳的朝立于身后的石稀吩咐道:“去,把适才出言挑拨的那两人给本相捉回来!”
“是,相爷!”石稀不疑有他,朝身侧最近的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翻墙而出。
几乎与林箭澜的吩咐同一时间,林傲梅眸光忽闪,在苗嬷嬷耳际低语了几句,苗嬷嬷点点头,来不及请示任何人,便翻上高墙急切的扫视寻觅着什么人,二话不说赶上了石稀的身影。
林箭澜还好,对于府里的人,他向来都是信任的,所以一进府,便不再掩饰的直言吩咐石稀,众人即使先前不知道他的心思,现在也知道他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