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声音,惹得众人相继转移了重心,原先被那傲然字迹引去的心神回到了一七令上。就连林箭澜等人,也不由移步到了桌案边。
素色宣纸上,字体工整力透纸背,那首一七令,意境流畅自然,诗韵大气风流。字里行间,整体主题彰显得淋漓尽致。和之前桃花宴上那一首的落括不羁相比,这一首,却是纯粹的浑然天成。
若说二者间的异曲同工之处,便是都不显丝毫的闺阁之气。
众人暗自轻吟着,神容各异的钦服起来。
人群中不乏满腹诗书的儒生,当即赞道:“林二小姐先后所作的两首一七令,意蕴各有千秋,却皆乃上上之作,妙极!妙极啊!”
“诗魁二字,舍尔其谁?”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朝林傲梅拱手而叹,惹来众人齐齐附和。
如此才华横溢的妙人儿,何须靠小人行际赢得诗赛?
原本最应该庆幸林傲梅题出诗的林芙蓉,看着眼前众人激昂赞誉林傲梅的场面,脸色却是掩饰不住的阴鹜惨白。所幸此时,上至林箭澜,下至众护卫,目光皆齐齐的停留在林傲梅,无人注意到她及其不寻常的脸色。
林傲梅众星拱月间,那份恬静素然的风华气度,深深的、深深的灼煞了林芙蓉的眼。
输了!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面对环绕四周的众情如潮,林傲梅月眉细长下,仍是一片恬淡素然的神色,仿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坠凡仙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潋滟水眸焕彩生姿,似颦似笑,似清似雅,繁复间亦有着夺目的光。
但是再夺目的光,也比不上林箭澜此时的红光满面,掩不住杜柳清脸上的一片惨白。
詹玄羽撇撇嘴,散漫的倚在檐角上,俊容上带着入骨的寒冽:这只小狐狸,不这么出风头能死啊!
移开停留在林傲梅身上的目光,随意扫视了一圈眼光灼灼的围观人群,而后潋滟黑瞳如膺微眯,定格在章止扬身上。
这个男的,好碍眼!那闪着流光的眼,很碍眼!而且,那眸光居然是看着小狐狸的,更碍眼!
只见章止扬“依依不舍”的将赞赏目光重新投到了诗作上,清浅一笑开口道:“诸位难道都没发现,这首一七令,和先前那首的押韵之字,同样是一字不差的吗?”
话说登高望远,詹玄羽离得近,又是在高檐上,没有人遮挡得到他,对于桌案上的诗,一字一句他看得非常清楚。听了章止扬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地方,哪个笨蛋看不出来?还用得着他说!
令詹玄羽咂舌的是,众人听了章止扬的话,居然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显然,他们都是詹玄羽口中的“笨蛋”。
林箭澜满目赞赏笑望向章止扬,很明显,对于章止扬的细致入微很是满意。
林严昱闻言,再次循看了一遍纸上的一七令,骤时眉头浅蹙。
知母莫若子,杜柳清心思之细腻,行事之缜密,布局之严谨,手段之狠戾,林严昱都是清楚的。本以为杜柳清出手,林傲梅铁定犹如瓮中之鳖,就是插翅也在劫难逃。
但是,从开始到现在,杜柳清的一箭三雕,似乎都不曾在林傲梅身上奏效过,反倒每一次发难,都被林傲梅反击得溃不成军。
原先,赵松亲口对杜明晦说,宸义王一事是林傲梅在暗中作梗,林严昱虽然面上把林傲梅当成了罪魁祸首,但是内心底,却总是不大信的。但是现在,他没来由的信了!
不仅是他,还有娘亲,妹妹,都太过低估林傲梅了……
耳际一声高过一声的赞扬声,让林严昱颇有些担忧的望向林芙蓉。
就算是妹妹,在去年誉满京都,风头最盛的时候,也不曾出现过如此场面。
无疑的,此事过后,林傲梅在京中,真真正正会变得家喻户晓了。
杜柳清此时,大概正为自己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而悔恨焦心吧!
林傲梅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见火候差不多,遂轻声懵懂问道:“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姐姐和我在桃花宴上的一七令,确实是临场所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