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林芙蓉,外祖是当朝太师,生父是一品右相,即使在桃花宴上惹得众人极度不满,也没有人敢真正对她怎样,甚至连一句当面的暗讽刁难都不大敢。当然,柳屏和田思渔不同,二人出身名门,自然可以肆无忌惮一些了。
至于林傲梅将冰丝绒锦送给了林芙蓉三人,并非她刻意给机会让人压自己一头。
所谓枪打出头鸟,既然懂得这个道理,林傲梅怎么会傻到去做那只出头鸟呢?冰丝绒锦向来是宫中才会有的东西,若只有林傲梅一人穿冰丝绒锦赴宴,不免过于出风头了。
黎家已经不在了,林箭澜是林傲梅如今唯一的倚仗。不过,林箭澜虽官职不低,却太过年轻,位列朝堂的根基尚浅,人脉也不广,对上同辈人自是翘楚,但终究比不上杜家和百年大族的田氏。如果林傲梅此时风头太盛,必会适得其反。
所以,林傲梅便将冰丝绒锦送给林芙蓉三人,心中早已料定她们会把冰丝绒锦裁制成成衣来赴宴。当然,如果料错了,三人没有用冰丝绒锦来赴宴的话,林傲梅也就不会用了,自会另寻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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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林傲梅并没有料错。
这样一来,相府的女儿都穿冰丝绒锦赴宴,众人只会认为这些冰丝绒锦是皇上赏赐给右相府的。就算称赞,也只会赞林箭澜颇得圣宠。
自然而然,林傲梅穿着冰丝绒锦,也就证明林箭澜对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
如果林箭澜对林傲梅无疼爱之心,怎么会将如此稀罕珍贵的冰丝绒锦送给她裁制衣裳呢?
林芙蓉巴不得此事能隐瞒一辈子,就算别人问起,她也不会说。林慕芫和林汀兰也不会乐意林傲梅出风头,更是会缄口不言。
个中深浅,把握得浅了,会毫无效果,把握得深了,会适得其反。以众人的态度转变来看,林傲梅的度,把握得恰如其分。
不了解林傲梅,无法以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便想不透她此番作法的用意。皇帝显然也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沉声朝德贵道:“把你这些日子打探到的情况都说说。”
因为是黎衡融的外孙女,自从知道林傲梅回了京都,皇帝对她也多了几分关注。当然,仅仅是多几分关注而已,皇帝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真正的想去了解林傲梅。而此时,皇帝却是心血来潮的想听听了。
“嗻!”德贵将打探到的消息娓娓道来,连在邯珥村所能打探到的,也都事无巨细的禀告,一字不落。
右相府守卫森严,要深入去打探并不容易,只能从知情甚少的下人嘴里探听到一些大概事件。不过在邯珥村,倒是能打听到不少事。
“你是说,之前林傲梅在邯珥村,性格木讷懦弱,和右相府下人描述的极为不符?”经过德贵的一小番讲诉,皇帝一下就捉住了重点,幽沉的问道。
“是。奴才派人暗访了几个出府采买的丫鬟小厮,他们说,林二小姐的言谈举止都颇为知礼,进退得宜。特别是煮得一手好茶,回府不过数月时间,不止右相大人,就连孟老夫人也对她极为宠爱怜惜。”德贵躬了躬身子,接着道:“而且,据说林二小姐在自己所居的傲梅阁内亲笔题了一首咏梅诗,把林大小姐芙蓉苑的诗都给比下去了。还得了右相大人好些称赞。”
“林箭澜这家伙什么都好,懂得变通,又不死板,就是看人的眼光挺高的,能得他赞赏,想必那诗作的也是顶好的。”皇帝慢慢的道。
想起不久前,淑妃曾在他面前说过,林傲梅在桃花宴上夺了诗赛头魁的事,对于林傲梅的诗被眼光颇高的林箭澜称赞一事,倒也没觉得哪里矛盾,反而忆起当年林箭澜任科举主考官时的事。
当年,还只是长史的林箭澜,经众官员推选,任了春闱的主考官。本来众人推举他,是觉得他初立朝堂根基不稳,品级不高容易拿捏。不成想,他却是历年来最难对付的主,软硬不吃,谁的账都不买。
在那次春闱中,他居然史无前例的严格,不留情面的刷了近千人,就连田氏一族的人也不放过。在当时引起了朝廷满堂纷争,最后在上榜之人的才华于万千学子中确实脱颖而出的事实上,众人都无话可说,此事才不了了之。
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都能被他毫不犹豫刷下榜,他会称赞林傲梅的诗,想来那诗也绝非泛泛之作。
皇帝倒是清楚,林箭澜并无私心,相反他挺实心的。以至于那次后,再没官员敢推选林箭澜任主考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