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华院
“老爷,乏了吧?从接风宴后你就到书房处理公文,现在都子时末了。公务固然重要,可老爷也要保重身体才是!”杜柳清站在林箭澜身后,帮他按压肩膀,柔情似水,温声如玉。
递过华棠手里的汤盅,掀盖奉上给林箭澜:“这是府里新进的血燕,熬炖到现在,你尝尝。”
林箭澜睁开微眯的眼,接过汤盅,道:“你有心了。”
浅尝了一口,望向杜柳清,神色有些复杂,犹豫了会,终是道:“母亲说,你私下扣了梅儿多年在邯珥村的月例,可有此事?”
杜柳清动作一顿,随即垂下眼眸,无尽委屈:“唉,我就知道,老太太定是跟你说什么了。下午在常青院,老太太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了。我不分辨,是因为清者自清,老太太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心意的。老太太偏爱芊芊,芊芊死了,老太太迁怒于我,误解我冤枉我,我都可以忍。但是,箭澜,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不相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老太太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我将你当作我的天,别人误解冤枉我,我都可以忍受,却唯独不能忍受你有半分的不相信我。”
杜柳清顺势靠在林箭澜后背,泪如泉涌。
林箭澜转过身揽住她,想了想,还是柔声道:“我没有不信你。”
即使心中有一两分怀疑,杜柳清一番话下来,也已消弭无踪了。
“你信,但是你也存疑了。”泪水滚过面庞,用手帕拭去,杜柳清声音凄然:“箭澜,我以前对芊芊诸多怨恨,恨她横刀夺爱,怨她为妻我为妾,是因为我以为,她是霸道,蛮狠,不讲理的人。可是那么久,我没有瞎,我也不是没有心,她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因为她爱惨了你,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做。所以,我真的不再恨她了,又何必再克扣傲梅的月例呢?”
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这些话,彻底攻陷了林箭澜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抚慰杜柳清道:“逝者已逝,如今你是相府的女主人,老太太纵使冤枉了你,你也多多担待些,委屈你了。”
母亲素来偏喜芊芊,待柳清并不亲近,甚至稍显不满,他也不是不知道的。不过百善孝为先,那是生他养他育他的亲娘,他不能责怪她,只能委屈柳清了。
幸好,柳清淑慧贤良,从不在他面前诉委屈,若非丫鬟暗中嚼舌根被他听到,恐怕他如今还被瞒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