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月光蒙纱,海浪冲岸发出一阵阵声响。
海仓宅子里,海州知府将一盏热茶一滴不剩的泼在跪伏的男人头上,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
热茶从男人头上流向下颌,瞬间烫得红起半张脸,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动也不动。
男人头埋得更低,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轻微向上一扯。
“延三,本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本官。”海州知府眯着眼,声音难掩怒气,若不是这人嘴硬,他此刻早将人拖出去一刀砍死。
那么大的海仓,守卫如此森严,竟然让人钻了空子,还没见到人正脸,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大人,小的冤枉。”延三喊道。
啪!
海州知府一把将空茶碗重重搁在桌上,愤怒的站起身来,“本官冤枉你,你说说你这半月鬼鬼祟祟的在街上干什么,本官听闻你每日夜晚都要去一趟那破庙,怎么,你当本官手里的人都是废物不成。”
延三紧咬着牙冠,他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竟被人监视着。
他不知道白日里拦着那姑娘的事有没有被人发现,他们的对话又被人听去多少。
此刻他心里打鼓,不似先前平静。
知府怒目圆瞪,一脚踢踢在延三头上,十几万斤的海盐一夜间尽数消失,这要他怎么给上面的人交代。
梧州府城和顺州府城失利,已经让那人大动肝火,若是再得知他这边出事,他不敢想象这官位他还能坐多久。
“你今日要不交代个清楚,本官就摘了你的脑袋!”
延三嘴角带着讥笑,手掌渐渐握拳。
“大人,小的去破庙只是为了等一姑娘,她说若是去能恰好遇见她,她便嫁给我。”
延三耳尖泛红,他不是重欲之人,说出这话让他骚得慌。
海州知府看着他的模样,一时半会竟没说话。
下面的人来说,当日确实是有一姑娘与延三在破庙相见,两人单独说了些话,之后延三日日都去那破庙,只是再没见着那姑娘。
延三没听见声音,心中忐忑不敢言,他不确定知府信没信他所说的话,若是信了,那他去渔村的事和白日的事那便没被发现,若是不信,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死了也就死了,绝不能连累那姑娘。
沉默一直持续,延三强忍着不安伏地不动,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跪地失去知觉,额头的细汗凝聚成豆大汗珠从鼻尖砸进青砖中!
就在延三紧张得快要心跳骤停时,海州知府沉闷的声音响起。
“起来吧。”
延三低着头,听见声音如蒙大赦,他立起身体道谢,“谢大人。”
等脚上的麻木感消减些,才摇摇晃晃的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海州知府斜眼晲了延三一眼,端起重新添置的茶水碗喝起来。
海仓被盗,这件事不能立刻就报到上面,否则他这官位保不保得住不说,他小命恐怕都留不住。
沉吟半晌,他眼尾一沉,肥头大耳的脸上划过阴狠决绝。
“你不用跟我回衙门,今后就留下跟他们一起煮盐吧。”
延三惊愕的抬头,看见知府眼里的不容置喙,苦涩的抱拳称是。
总之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不是。
……
海州府衙。
柳青草翻越进院落,还未将脚站稳,四处便响起猛烈的犬吠,紧接着十几条黑影极速朝她冲来,远处的院落慢慢有了光亮和急促脚步声。
柳青草暗道不好,她这是打草惊蛇了!!!
她做“室内运输”这么长时间,早已经有了丰富经验,这点失误还不足以让她乱了阵脚。
虽然在海仓那边她将空间里的迷药用了个干净,但来这儿的路上,她又制了不少。
一包药散撒出去,几息时间,围拢而来的烈犬全部目光惊惧中蹿倒在地,像死了一般四周顿时安静不少。
柳青草没有过多停留,她跨过猎犬朝着火光移动的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