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石溪村已然化为一片火海!伤亡不计其数!”
飞鸟惊惶啼鸣,振翅高飞,转瞬消逝于密林之间。
此讯传至矿洞口,众人闻之皆缄默不语,唯有炽热骄阳遍洒大地,草木闪耀光芒,恰似金波翻涌。尤其是那七张铺设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于阳光下愈发显得珍贵非凡。
“世事变幻,何必忧伤?”
太师椅上,一人轻闭双眸,身躯随风微微摇曳。
见周遭无人回应,他微微睁开眼眸,寒芒瞬间闪过,“石溪村往日便被称作‘恐怖村’,现今不过是名实相符,有何值得惊讶的?”
“可损失这般惨重,着实令人痛心!”
“事到如今,潘家理应率先自我反省。”
“……”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长宁县县令潘柯身上。
他坐于那张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身旁正是东粼七县的六位县老爷,而他们身后除了府衙之人,还有部分聚集而来的东粼百姓。
潘柯终于显露出真实面目,厉声高呼:“这些年里,倘若不是我潘家全力相助,你们怎能轻易掌控石溪村?若无石溪村,你们又从何处获取黄金?至于那东粼太守,我先前带他来矿山,便是意图引他下矿,而后趁机将其铲除,如今虽说代价大了些许,但总算也是成功了。”
潘柯此言一出,其余六位县老爷皆怒容满面。
“潘柯,你怎可如此丧心病狂!石溪村百姓何其无辜,竟要遭受此等劫难!”其中一位县老爷双目圆睁,怒声斥责道。
“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这简直是自毁前程!”
潘柯却冷冷一笑,“诸位莫要在此惺惺作态,当初谋划之际,你们可无人反对!”
“那是被你蛊惑,一时犯了糊涂!”又一位县老爷拍案而起。
“如今酿成大祸,你竟还不知悔改!”
“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必须想办法弥补!”
“弥补?如何弥补?此事一旦败露,我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潘柯的声音愈发尖利。
“够了!”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县老爷终于忍无可忍,高声喊道,“再这般争吵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吧!”
众人这才略微安静了些许,但眼中的怒火与忧虑却依旧难以消弭。
彼时,潘柯的同胞兄弟——潘禹,忽然站了出来。
他行至潘柯跟前道:“哥哥,咱们自首吧。”
潘柯的脸色愈发阴翳,他猛然抬起手,狠狠地扇在身旁潘禹的脸上。潘柯怒视着潘禹,吼道:“你这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自首?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当初若不是你轻信春岚等人的胡言乱语,他们岂能在此地肆意妄为,搅得乌烟瘴气!”
潘禹低垂着头,心中盈满了懊悔之意。
他本怀着一腔炽热的热血,想要揭开石溪村的真相,为百姓伸张正义,并呈禀朝廷。然而,朝中竟无人予以支持,他屡次遭遇阻碍,深感无力回天。前些时日,他听闻夙鸢背后有朝中权贵撑腰,便欲借助她之力传递消息,期望她能引领众人前来襄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明已派人给夙鸢传递消息,邀她前来石溪村,却未曾料到她竟只与东粼太守二人前来,甚至深陷山中困境。而春岚更是疯魔一般将此地炸毁,使得原本就纷乱至极的局面愈发失控。
回想起这桩桩件件,潘禹不禁又添了几分懊悔。
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坚毅:“‘父母官’倘若不尽‘父母’之责,只顾贪享荣华富贵,最终只会令管辖之地趋于失控。”
潘柯冷笑一声,满脸鄙夷:“谁未曾有过年轻热血之时?可即便这般,你又能改变何许?”
潘禹摇头,笃定道:“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即便我只是以螳臂当车,亦要奋力一试。”
潘柯脸色骤沉,怒不可遏地说道:“因你我兄弟一场,我本有心栽培于你!岂料你竟糊涂至此,背我而向外界泄露机密。你莫非以为你能助外人对付我潘家?实乃幼稚至极!如今南越内忧外患,谁还会顾念此地?”
潘禹听着兄长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悲怆。
他怒喝一声:“然我宁死亦不同流合污!”
潘禹朝着旁边的巨石径直撞去。
一阵疾风陡然袭来,一道红影自矿洞中翩然飞出,足不沾地地掠至潘禹身旁,将其拦下。
众人惊愕之间,只见这红影从袍袖中取出一柄折扇,轻轻一挥,“涮”地一下展开,顾盼之际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流倜傥。
潘柯见到这红影,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诧:“东粼太守?”
来人正是李元狐。
他朗笑道:“如此良官,若就此殒命,倒是颇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