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差们忙不迭地起身,连声道谢。
楚微遥刚欲转身离去,却在不经意间,目光被一人所吸引。
只见那人斜倚着树干而坐,面色苍白仿若霜雪,额上冷汗如珠般滚滚滑落,虚弱之态毕现,却依然难掩其俊美容颜。
楚微遥道:“他怎会病得这般严重?”
一个解差赶忙回应:“女侠有所不知,此人在押送途中染上恶疾,一路奔波劳顿,病情愈发沉重。”
楚微遥微微蹙起眉头,说道:“如此情形,若不加以救治,恐怕性命堪忧。”
言罢,她朝着那人走去,蹲下身子,伸手搭在其脉搏之上,片刻之后,神色愈发凝重。
另一囚犯急忙问道:“敢问姑娘,我家公子状况如何?”
公子?
楚微遥暗觉这二人身份有些蹊跷。
那位被称作“公子”的男子微微睁开双眼,从眼缝中瞥见楚微遥的模样,在阳光下那一抹红裳艳丽绝伦。
楚微遥与那公子的目光相接,心头不禁微微一怔,只见那眼中虽盈满病中的虚弱之色,却仍旧透着一抹清亮。
“姑娘……多谢……”那公子声若游丝,每吐出一个字,仿佛都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楚微遥赶忙说道:“莫再多言,先保住你的性命才最为要紧。”
说罢,她自怀中掏出一瓷瓶,倒出几粒丹药,送入那公子口中。
夙鸢在不远处静静地细细打量着这群人,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随后浅浅一笑。
楚微遥见那公子服下丹药,神色略微舒缓,而后起身行至夙鸢身侧。
“你方才笑什么?”楚微遥压低声音问道。
夙鸢凑近她耳畔,轻声细语道:“我观这公子身份恐怕非同寻常,那两个解差对待他的态度,绝非对待普通囚犯之态。”
楚微遥微微颔首,目光再度投向那几人,心中暗自思忖:他们从云州来……
“难道是……”她恍然领悟。
夙鸢点头,又命人取来一些药材、食物赠予他们。解差见她们所乘车舆悬挂着金饰银螭,便知晓车中之人定是云州城的达官显贵,原本粗粝的面容瞬间布满拘谨之态。
夙鸢目光轻轻扫过,便洞悉他们心中所想:“皇镜司的罗大人,乃我至亲兄长。”
解差一听“罗莱”大名,双腿一软,齐齐跪倒在地。
夙鸢轻抬眉梢,继续问道:“途经此地,你们的目的地可是东粼?”
解差颤声回道:“小姐明鉴,我等的确是前往东粼。今日之事,还请小姐高抬贵手,莫要向罗大人提及。”
楚微遥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靠近夙鸢耳边轻声道:“他们似乎不知道罗莱已死的消息。”
夙鸢低声解释:“我们快马加鞭,日夜不停,而他们徒步而来,自然消息滞后。”
楚微遥点头:“那他们押送的流放犯就是从云州来的质子?”
季渊国的质子——慕白!
夙鸢走上前去,对解差道:“算我对二位的一点提点,你们虽奉旨行事,但也要明白,圣上之意乃是震慑季渊国,而非取其性命。若那质子在你们手中丢了性命,传扬出去,不仅圣上颜面无存,你们的性命亦难保。”
解差闻言,惶恐至极,赶忙磕头谢恩。
夙鸢又丢下几张银票作为赏赐,这才转身离开。
马车渐行渐远,阿瑞仍伫立原地,心中满是疑惑:“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