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她却道:“我自小便随父亲漂泊异乡,那时年纪尚幼,记忆模糊,因而并未深感乡愁。”
谢子秋闻言,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那么你并非真正的南越人?”
夙鸢微微一笑,反问:“殿下今日与我密谈之事,与我是哪里人可有关系?”
谢子秋摇头:“倒也没有关系。我今日前来,是有一桩买卖想与小姐商讨。”
夙鸢道:“殿下请讲。”
谢子秋道:“我想你助我归国,事成之后,我许小姐黄金万两,你看可行?”
夙鸢笑道:“殿下的提议确实诱人。然而,助您归国,这其中的困难,远非一言可蔽。花销之大,岂止黄金万两所能计量?过所文书的办理、路途上的开销、以及随行护卫的酬劳,每一项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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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况且,我只是个寻常商人,我的过所文书,仅仅允许我携带一人出入国境。这漫长的归国之路,单凭我一己之力,如何能够确保殿下的安全?”
谢子秋忙道:“我自有过所文书,你只需要为我筹备足够的随行护卫即可。我知道你的财力非凡,定能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夙鸢摇头:“归国之路险象环生,绝非单凭人手众多就能确保安全的。而且,即便您能够安全抵达,倘若您的母国不肯收留,那回去也是徒劳。”
谢子秋应道:“这你大可放心。我姑母家的外甥侄女与我关系匪浅,她的母家显贵,有能力助我成为储君。一旦我有望登基,我国自然会敞开大门迎接我。届时,换一个质子到南越,也未尝不可。”
“储君吗?确实是个不错的路子……”夙鸢眸色微微一动,“敢问殿下,您手中的过所文书是何等品级?要知道,不同的过所文书,能携带的人员数量可是大相径庭的。只有得到朝廷的特批,才能携带大队人马出入国境。”
“这……”
谢子秋并不知道,从李元狐那里要来的过所文书,是否得朝廷特批。
夙鸢隐约觉察出一些端倪:“自宣朝覆灭以来,这百年间,无论是行经关津、州县,还是军镇等地,各地官府对于过所的查验都极为严格。稍有差池,便会引来极大的麻烦,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这过所文书的来源也至关重要。若是偷盗或是伪造,一旦被查出,后果不堪设想。我夙鸢虽有些钱财,但也不愿因此卷入无妄之灾。”
谢子秋沉声道:“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能悄悄地离开南越,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如果这份过所文书只能保证一两个人通关,那么我希望你能替我找一个绝世高手,为我护行。同时,也请你在暗中安排一队精锐人马,以备不时之需。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强攻突围而出。”
他顿了顿,看向夙鸢,又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会有所风险,但我向你保证,一旦我成功登基,必将给予你丰厚的回报。”
夙鸢听他所言,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转身坐下,轻啜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殿下的生命尊贵,侍从的性命同样宝贵。我夙鸢从不以买卖人命为业,更不会让无辜之人陷入危险之中。我们的计划必须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再说,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不可有半点侥幸的心理。”
谢子秋气道:“依你之言,我岂不是白白得到了这份过所文书!”
夙鸢绕圈子不过是为了委拒谢子秋,但眼下又来了兴致:“敢问殿下,这份过所文书从何处得来?”
他犹豫了片刻,道:“不能说。”
“友人所赠?”
“……”
“李元狐?”
谢子秋心头猛然一跳:“你怎么知道?”
夙鸢笑道:“真是有趣啊,他自己不走,却将过所文书给了你。”
谢子秋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夙鸢道:“直觉罢了,觉得他有这份能耐。”
谢子秋听得出夙鸢话里的踩高贬低。
夙鸢也看得出来,在谢子秋的眼里渐渐有了嫉恨与慌张。
楚微遥忍不住插嘴,好奇地问道:“可李元狐为何会持有过所文书?”
夙鸢朝她狡黠一笑:“这便是最有趣的地方。”
楚微遥不禁笑出声来:“看来那个李元狐也并非泛泛之辈。”
谢子秋听得此言,面色一沉,冷冷道:“二位似乎偏离了原本的话题。”
楚微遥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说你连个帮手都没有,就想着逃跑,你觉得自己能逃到哪里去?”
谢子秋被她的直接刺痛,怒上心头,但随即又强行压制住情绪:“久闻夙小姐智慧过人,胆识非凡,敢于挑战常人不敢尝试的生意。难道这桩买卖在夙小姐眼中,不够吸引人吗?”
夙鸢淡淡应道:“确实不够吸引人。”
谢子秋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为何?”
夙鸢微微一笑,但眼中却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谢子秋心中一沉,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原本以为手中的过所文书能够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却不料连夙鸢这样的商人都对他不感兴趣。
他脸上的神情从愤怒转为凄然,心中明白,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如果这桩事情被人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谢子秋目光四扫,他注意到夙家上下并无下人,这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