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家具城路上,穆星说说笑笑,表现得极为正常,正常得反而有些异常了。
娄康乐试探的问道:
“你是······和家人吵架了?”
“唔。”穆星沉思了一会,摇摇头,“没吵架。”
“那···”
穆星打断道:“娄哥,这个抱枕,米色好看还是橘色好看?”
“橘色吧,跳色点缀有味道一点。”
这话题转移得相当生硬,但既然穆星不想说,娄康乐也不想勉强他。
穆星把橘色的包枕丢进购物车里,又去看床单。
会面那天,他确实没和章女士吵架,他们的谈话十分平静。
那夫妻俩吵了很久,后续争吵的内容,他已经记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后来,穆正修摔门而出,他进去时,章女士朝他投来那道,极为冷漠的目光,以及后来他问出那个问题时,章女士给他的回答。
他问,“您是打算······打算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章女士签着文件,手没抖,头也没抬,平静的说出残忍的话。
她说:“你姓穆,身上流着的是他们穆家的血。”
那还有一半呢?还有一半不是姓章吗?
在那一刻,穆星冷静得像是剥离了所有感情的机器人,他依照着程序和逻辑,思考章思清那句话的合理性。
“所以,换一个董事会的机会,很值得。”他将自己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以第三个人的视角看见自己的嘴开合着,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不?”章思清说。
失望、心痛亦或是悲愤······穆星看着章思清,忽然觉得她陌生得仿佛自己是第一次认识她。
穆星走出写字楼,看到穆正修还在楼下等他的时候还有点惊奇。
没什么理由,表面父子选择待在一起度过这一夜,找了个记不起来名字的酒吧,没心没肺的喝了一夜酒,大部分时间穆星都在听穆正修吹嘘年轻往事,异国风情······偶尔轮到他讲,他就附和一下,然后随便说点什么。
在酒精的帮助下,他们真就聊了一夜。
这是父子俩的第一次,大概率也会是最后一次,彻夜详谈。
和谁都能说的话填满了酒杯交错的间隙,尺度维持在不痛不痒的范围,点到即止,再往深处聊就不礼貌了。
这对父子默契的,维持着某种彼此心知肚明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