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左眼的隐形眼镜滑片了。
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直想翻白眼。
可对面是她喜欢了三年的人啊,这白眼要是翻出来了,她就死定了。
两罐蜜桃果汁适时地掉下来。
她当时心里直呼救了大命,可以借着弯腰的工夫调整隐形眼镜位置了。
楼衔音拿出果汁,重新看回江知颐时,右眼的隐形眼镜又滑片了。
小主,
……
真的好想骂人啊。
适逢此时,江知颐问她:“有什么事儿吗?”
语气虽算不得生硬,却也不似她以往听过的那般温和。
楼衔音哽了下,突然想起初中那个男同桌。
他说,她长得很凶,像蛇一样,看了就讨厌。
每次想起,她都会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可十几岁时留下的创伤就像刻在木头上的印记,并不会随着生长而消失,反而会越扯越长。
会不会是她看起来太凶了,才会让江知颐这么温柔的人都有所防备?
思及此,她心尖抽动一下。
莫须有的委屈缠上她,旋即眼眶泛起热意,鼻尖酸涩涌动。
楼衔音生怕下一秒就要失态,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手里余出的那瓶果汁扔给他。
转过身的瞬间,风吹过来,眼底蓄着的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
她明明就知道,江知颐才不是那种会因为外貌而讨厌谁的人。
可这眼泪还是莫名其妙地掉,止都止不住。
这情绪来得突然,无关江知颐,是她没调整好心态。
只是下次再见他,一定要再多做些准备。
于是,接到淮大录取通知书后,楼衔音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近视手术做了。
彻底规避掉隐形眼镜滑片这不安定因素。
这次,她做好了十足十的准备。
正式以他学妹的身份,站在他面前。
环境音还是如刚才一般嘈杂,人头攒动,来往的人群几乎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把她吞进去。
江知颐一定很快就找不到她了。
她还有时间调整乱速的心跳和烧烫的耳尖。
以缓缓吸气,闭气几秒,又吐出去为一组,经历几次循环,她耳尖的热意逐渐消退。
不多时,银白色的行李箱停在江知颐伸出去的那条腿旁边。
女生利落拉下耳机,从包里取出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递给贺意闲。
他眼睛都瞪圆了,目光从江知颐始终偏向她的侧脸上挪开,滑向眼前的女生。
这姑娘的长相,真不是一般挂的漂亮。
锋利的野性和疏淡的凉薄竟然相得益彰。
女生凌厉的五官偏生轮廓柔和,下颌流畅地拉下来,在精巧的下巴处恰到好处地收紧。
眸光浅淡扫向他的一瞬,贺意闲无端喉间一紧。
而此刻,那双常含凉意的眼眸已经略过他,低耷着落在桌上那沓新生报到程序单上。
“学长好,我是26届法学新生,现在是要填这张表吗?”她柔声问。
温甜的女声传来,贺意闲原本瞪开的眼睛弧度再次舒展。
好他妈有反差感一女生。
“哦……嗯,对。”他摸过旁边的黑笔,递给她。
她借着弯腰填表的工夫,用余光偷偷扫了眼旁边那人。
他的视线微微偏向她这边,但并没有在看她。
这让她放松了很多。
填好表格,楼衔音双手递上纸笔,同贺意闲微微颔首,“谢谢学长。”
话毕,她取完校园卡和宿舍钥匙,重新拉上行李箱拉杆,朝江知颐视线的方向小跨一步,大方地站进他的视线范围内。
她润了润嗓,按她对镜练习过无数次的弧度,轻轻抬起唇角。
“学长好,我叫楼衔音。”
或许他已经忘了她是谁 。
尽管这个行为极有可能让江知颐对她落下一个“这人好莫名其妙”的印象。
但楼衔音仍然想践行那张便签纸上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让江知颐知道她的名字。
旁边的贺意闲都傻了。
这姑娘怎么只跟江知颐打招呼?
就他是学长?
帅哥了不起啊!?
他正盯着桌角生胖气,江知颐手里那本板砖一样的笔记突兀地砸下来,落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帮我保管一下。”
某人声音传来,他应声抬头,“你干嘛去?”
不巧,这一抬眼,他正好看见江知颐接过女生的行李箱,低眉顺眼的,还笑得跟他妈营业中的牛郎一样。
贺意闲眉毛都快皱成一团。
下一秒,那含笑的眼挪到贺意闲身上时,温度急转直下。
“送一下我学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