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梅次次秒回:“不用,你们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
可三个人哪里敢走,夫人怀着孕呢,厨房地板滑,又是刀,又是铁家伙的。万一摔着碰着,怎么办?夫人说不用帮忙,那也在旁边守着吧,帮忙拿拿东西也好。
裴夏走进去,三个人回过头,颔首叫人,“小姐早。”
颜梅抬起头,一缕头发从耳边垂下来,朝裴夏看过来,“怎么起来了,我准备做好饭再去叫你们。”
裴夏迈步过去,“昨晚睡得早,还有什么要做的,我来吧,你去休息。”
颜梅:“不用,都已经弄好了,等会粥好了,把青菜放进去就行,我做了海鲜粥。”
裴夏:“我正想吃这个。”
颜梅点头,“一会吃两碗。”
说着话,她手上顿了顿,抬起头对厨师三人说,“你们出去吧,我们说话。”
三人各自应声,退到门外,关上门。
裴夏睨着她,轻声开口,“梅姐,你想跟我说什么。”
颜梅低着头,手上继续切菜,忽然,她放下手里的刀,大口喘气,抬起头时,眼眶里盛满眼泪。
裴夏心里狠狠一揪,赶忙抱住她,“怎么还哭上了?那边又来电话了?”
颜梅哭得浑身发抖,压抑着开口,“夏宝,其实我能感觉到,我爸可能出事了,早晨天快亮的时候,我睡着一会儿就梦到他了。我已经很久没梦到他,都快忘记他的样子。梦里面他一点都没变,连头发都是黑色的……”
后面的梦境,颜梅并没说出来,她梦到颜广义跟她告别,就像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小梅,你听爸爸说,爸爸单位里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是大孩子了,要照顾好自己,等爸爸回来。”
蒋业荣和蒋湛说完话回到餐厅,从玻璃门看到厨房里面的一幕,蒋业荣眉头紧蹙,但终究没有推门进去。
从家到机场的路上,四个人坐在一辆车里,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
颜梅哭过一场后,情绪发泄出来,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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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特意化了淡妆,穿着一套精致的长裙套装。不管怎么样,爸爸看到她过得很好,应该会高兴吧。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达津市机场,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在出口。
蒋业荣上前打招呼,两人走到一旁说话,对方神色严肃,说了打听到的情况。
“人应该已经不行了,通知你们也是为了处理后事,能不能见到最后一面不好说。别问能不能带回去治病的话,要是能行,就不会等到现在才通知。让你老婆有个心理准备吧。这事不用再找任何人,到此就是了结了。”
即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些,蒋业荣还是忍不住浑身冒出寒意。
他突然后悔直接带颜梅过来,他应该自己先来一趟,了解情况之后,回去慢慢和颜梅解释,她还怀着孕,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么大的打击。
蒋业荣沉默几秒,又问些其他问题,对方一一解答。
大约半个小时,那人先离开,留下几个人送他们去津市某地接人。
蒋业荣快速调整好情绪,回去找三人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颜梅目光急切,几步上前,“怎么样?”
揽住她的肩膀,蒋业荣笑了笑,平静道,“我们现在过去,爸爸已经在等了。”
颜梅定睛看着他,仿佛想再确认,是真的可以见到爸爸吗?
蒋业荣与她对视几秒后,没有回答她,而后别开了视线,
颜梅顿时明白了什么,心口猛地抽痛起来,原来是真的,早晨的那个梦,是爸爸来跟她告别了。
津市的冬天很冷,早晨的温度已经是零度以下,肆虐的北风吹在脸上像是锋利的刀子。
颜梅穿着一套精致裙装,却只适合在深城穿,根本抵御不了北方的寒冷。
她被蒋业荣拥在怀里,沉默地往前走着。
刚走到室外,她就忍不住浑身打颤,牙齿也碰撞地咯咯作响,化着淡妆的脸颊和嘴唇,也只剩下苍白。
蒋业荣脱下外套,把她裹紧,然后再抱紧一点,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他胸口堵得厉害,愧疚,心疼,亏欠。蒋业荣的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无能无力,这个人偏偏还是他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