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嬅神情黯然,娘亲临去前似乎放弃了复仇的执念,这是否源于她已清晰意识到,凋零落索后的古月家族已失去了和天宫对峙的资本,燕嬅和绿萝的修为,在强手如林的天域里只可自保,却无法开拓疆土,更无法叫板九天之上的那方神祗。
那个被家族给予厚望的嫡系女子-----衍姮,已成为天宫帝君名义上的妻子,尽管两人现在似乎正在冷战中,可事实就是事实,估量阿衍绝不会执行家族那条血腥的规定,将那把所谓的圣剑刺入天君的胸膛。
“绿萝,只是一个梦罢了,不要太介怀啊,人一生会做很多场梦,你还是多回味一下那些好梦吧!这样心情会好些。”
绿萝托着腮帮子,幽幽道:“燕嬅,真的只是一场梦么?为何你我同时梦到那个场景?听说以前这里是个繁华盛世呢,为何短短二十来年便荒芜至此呢?那一战……一定无比惨烈,天宫不是一直秉持着平和的姿态么,为何他们对古月家族那么狠心,不但灭了他们的肉体和灵魂,还灭了他们的土地?”
燕嬅垂眸不语,她无法诠释。
自有意识那一天起,被灌输的理念是平和和服从,流动的血液促使自己回归了这片土地,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点眷念着昔日在天宫的舒适权贵日子,可皇兄,不,是天君,他早已安排好自己的去处,或许当年的仁慈,为的就是今日的服帖顺从。
抬眸看到绿萝眸内不甘的亮光,燕嬅叹了口气:“绿萝,别想了,就算你想白了一头青丝,也改变不了目前的状况,你我不是早已释怀,准备重新开拓一个新天地吗?既如是,就某要被一个偶尔路过的梦境扰乱了心。”
绿萝眉心紧蹙,似乎正在思考着一个疑难问题,过了一会才压低声音道:“燕嬅,你有无发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不长……植被,帧胥和我试过将黑森林里的幼苗移植过来,可顶多半个月,全都枯死,帧胥不信邪,说总有一天会养活,天天都来回跑,忙着种树,我生怕冷了他一番雄心壮志,只能随着他一起埋头苦干,可我心里……我心里,燕嬅,我们脚下这片,可能是死地,活不了东西。”
燕嬅呵呵苦笑,忽觉眼角湿润,伸手一抹,满手的泪。
“不是死地,而是一片怨念之土,那年阿衍和我曾深入古月山脉深处,挖掘过里面的泥土,带出来的全是深厚的怨念,绿萝,我们和天宫斗了数十万年啊,这么漫长岁月里,肯定辗碎了万万千千生灵,他们的魂魄都带着怨气,全部沉淀在这片古老的土地里,所以……”
“阿衍和你早就知道了?”
绿萝咬咬唇:“阿衍跑哪去了?她明明回来啊。”
燕嬅定定神,伸手刮刮绿萝拧起的眉心:“别绷着一张脸,我们面对的一片僵尸般的土地,而阿衍面对的局面比我们要复杂多了,可我们也管不了她,只能随她去,我俩还是自求多福,看在有生之年,能否种活一千棵树,这样的人生更有意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