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白胜男见司徒林想要上奏,忙制止了他,并轻描淡写道:“选皇陵一事,朕可以依你们,但这件事就依朕吧。给刘邕的文书,就由礼部主笔,写完交由左相和安国公定下即可,护送棺椁的人选以军兵为主,一路走官道,打着秦国的军旗。慢一点不要紧,要让沿途的人都知道,秦国是去给刘氏送人,如是阻拦,就是跟刘氏作对。”
“陛下认为由谁带队比较合适呢?”
白胜男想了想,由谁带队将很大程度决定棺椁能否顺利抵达刘氏,甚至能够左右此计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安国公老谋深算,又百战沙场,自然是最佳人选,但白胜男不打算让他一把年纪了还去涉险,便将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男人身上。
“乔飞将军,你可能担当此任?”
乔飞,秦国开国上将,四十五岁,与安国公一样身经百战,但此人与安国公最大的不同是他出身书香门第,此次若由他率军,既不会只有武人的鲁莽,也不至于在和刘氏对接时失了大国风范。
“臣,领旨!”
薛川之死随着运载水晶棺的马车从京师驶出,似乎已经很画下了一个句号,但白胜男近身的人都知道,陛下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加勤政,就连季大人的劝慰和安抚,都不再是一剂良药。
每日满当当的工作任务让白胜男看起来很是疲惫,虽然眸子里的精光还在,却终究少了几许温柔。
“左大人,以你为首的有关捐官买官的披露折子朕看过了,捐官的事暂且放一下,毕竟是老黄历了。买官的风气要实打实的制止,据朕所知,有个叫张学武的就是花钱买的官,他当时不但给了钱还有女色交易,非常恶劣。”
眼看着左煦的神色露出惊喜,白胜男又道,“卖官给他的是左相,但朕目前还不想动左相。人嘛,本色贪也,朕可以容许他犯些小错误,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朕能忍的都可以忍,当然,对于诸卿也是一样的,朕要你左煦既拿这个张学武开刀,又不会牵扯到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你能做到吗?”
一时间,左煦有些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既把主犯抛给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又不让自己惩治主犯,难道陛下这是要带头蔑视律法?
“你们中可能有人对朕的话有疑问甚至是质疑,朕可以坦诚的告诉诸位,一个官,小贪小恶是可以改的,只要他改了,其毕生学识、本领还能用于朝廷,才不算亏,国家培养一个有才能的官,不容易。治官如此,治律法也是如此。左大人,尽快把买官的相关条例写出来,先单独作为一科,由刑部会审后,交呈给朕,朕阅过后,就对外颁布吧。”
公开颁布律法的言辞显然比“蔑视律法”更让人震惊,即便是左煦也觉得陛下的决定过于超前。
放眼诸国,还没有哪个国家公开颁布律法,秦国若能做到第一个,将是史无前例的文明之国!
左煦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低首间,眼泪竟滴在了宽袖上,化作一朵小花。
“陛下此言当真?”
白胜男笑了笑,眉眼微挑,很多言辞都融化在了这个俏皮的动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