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突然辞世,人之常情,若朕连这样的天理人情都不顾,也不配坐在龙位。敬俭,周耕对你如父如师,与朕又何尝不是呢。”冷峻的眉头蹙起,白胜男叹息道,“师傅今日之举动,确实给了朕很大的打击,他的死,他对薛川的检举,以及他对子孙和你的保护,朕都明白,朕也理解,所以朕没有为难周府,也不会为难你。只是可惜了息薛川,朕终是保不下他。”
谈起薛川,卫元庭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段时间,为了保住薛川,陛下确实做了不少错事,甚至她怀疑枯荣的突然圆寂也是陛下授意的结果,但她无凭无据,不敢乱言。
“朕已经答应众卿将亲自彻查赵学川之事,限期三日,也就是说,加上今日,朕与薛川只有三日可相处了。”悲伤之情溢于言表,白胜男虽是对她在说,却更像自言自语,“敬俭啊,朕想罢朝两日,你看可行吗?”
不等卫元庭回答,白胜男又喃喃道,“父皇说过,一个合格的君王,是不能随意罢朝的,朕若真是罢朝,朝臣们也不会当着朕的面议论什么,毕竟朕是君,手握生杀大权,但……那样的朕,又有什么资格给诸卿树立榜样呢?”
“臣无能,臣不能为陛下分忧,臣罪该万死!”
“起来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依卢得令将卫元庭扶起,白胜男才继续道,“敬俭啊,朕之所以把彻查赵学川的事自行揽下,就是不想把任何一个朝臣拉进来。朕深知自己不是个大度到可以不翻旧账的人,朕也害怕日后会因为这件事而有失公允,伤害了忠臣,所以朕只能自己查,这样就算朕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乌云缓缓遮住了艳阳,淅淅沥沥的小雨随风而落,敲打着窗棂,滋润着泥土。
君臣俩怀念一番周耕后,白胜男让她待到雨停后再离开,自己则疾步赶往侍卫廊。一路上,她想了许多许多,包括让薛川假死的偷梁换柱,但终是被自己打消。
直到许澜禀称薛川急火攻心,筋脉受阻,四肢无法动弹,恐一生都只能躺在床上时,她终是下定了决心,决定给薛川此生最后的一份体面。
显然,如今的病况也让薛川下定了赴死的决心,但他太过了解陛下,若自己急于解脱,那么帮助自己自杀之人也将被处死,他不能自私的连累任何人,只能用极端的方法让陛下亲手杀了自己。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提出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陛下只是愣了愣,并没有激烈的反对,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