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寒蕊宫的改造工程仍在继续,流萤也每日都抽空来看她。
诺颜每晚睡觉前仍是习惯坐在窗前,试着吹吹箫。箫终于能发出点声音了,那声音很稚嫩,很沙哑,像一个小婴儿在咿呀学语。
以至于有时候诺颜会忍不住抚着小腹说:“宝贝,这箫不是娘吹的,而是你在吹,是吗?”
这天晚上,诺颜又坐在窗前,拿出箫。箫才放到唇边,还没来得及吹,却听见风中传来熟悉的箫声,缠绵而凄婉,美到了极点,也凄到了极点。
诺颜手一抖,手中的箫缓缓滑落,跌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诺颜忙一弯腰,将箫从地上捞起来,心疼地将它抱在胸前,探身到窗外倾听。
风中除了枯草的沙沙声,风铃的叮当声,当真还有如泣如诉的箫声,她没有听错。箫声很远很细,缥缥缈缈的,隐隐约约的,听不太真切,但是她能准确地判断出,那就是她最最想念的箫声。
诺颜霎时热泪盈眶。
她甚至等不及下楼,爬到窗上,施展轻功飞到前面的树上,往塔楼的方向而去。
这条路她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了根本不必去关心脚下的路。
塔楼就在前方,箫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她看见他了,依然是一身白色长衣,长衣在夜风中轻舞,飘飘欲仙。
他是背向着她的,他一定是听到她的声音了,因为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箫,静静地等着她。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的到来总是瞒不过他。
诺颜泪眼模糊地跃上塔顶,冲到他背后,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
熠瞳,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盼到你了。诺颜在心里狂呼,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泪水淌在脸上,淌在她紧靠着的背上,白衣顿时湿了一大片。
可是为什么风中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诺颜抬起头,哽咽着问:“熠瞳,你为什么叹气?你不愿见到我吗?那为什么要来吹箫呼唤我?”
身前的人儿没有说话,轻轻拉开她的手,回过身,这才轻唤:“诺颜。”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美妙至极,诺颜却象受了惊吓似的猛地朝后退了一大步,惊问道:“你是慕风?”
白衣男子正是慕风,他无奈地笑:“诺颜,我才一开口你就能认出是我,除了你,别人都分不清我们两个。”
诺颜没有回答,抹干眼泪,望着远处。她当然能分清他们,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两个人,还因为她太了解他们了。
诺颜不敢看他,不敢看他那张与熠瞳一模一样的脸,怕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看着远方质问:“你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样子?”
慕风有些无辜地说:“我没有扮作是他,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住在寒蕊宫,但是我不清楚寒蕊宫现在的状况,怕被人发现,所以在这儿吹箫,想唤你出来。”
慕风说得在理,如今的寒蕊宫确实非同以往,每天人来人往的,夜里也有不少人在值守。不过后院仍是她的一方净土,除了凝霜和流萤,谁也不能进来。
依着流萤,是要将后院一道改造的。后院那么大,除了建一个后花园,还能建不少的屋宇。以后服侍诺颜的人会增多,诺颜的活动范围也要增多,得多点屋子才够。
但是诺颜执意不允,非要守着她的小竹楼。流萤也只好随她,但负气似地下了命令,一定要将寒蕊宫现有的几间屋子和前院改成皇宫内最奢华的处所,规格至少不能比甘泉宫差。
后宫地位最高的自然是龙渊宫和凤仪宫,还有太后住的慈安宫,但这三处更多的是要体现威严。而甘泉宫是历代宠妃的处所,才是最奢华之处。
流萤此言一出,谁敢怠慢,工匠们每天都拼了命地工作,内务府也源源不断地把各项珍品送进来。
想到这儿,诺颜心平气和地问:“慕风,你找我是为了熠瞳的事吗?他是你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