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世族的重担都压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这是不公平的,并非每个人生来都天赋异禀,而作为父母,他们必须要接受自己孩子的平凡。
梁且知躬身从政的初衷,是为了她的家人能够不必在这种偏见中受苦受累,也是为了藏药阁能够真正走出世族之遗笼罩的阴影。
不仅仅是为了迈进新时代,也是为了令这个家族真正了解现在的神骁群众。
世事无常,也世事难料,人力终究有穷尽之处,至少,梁且知做到了不可能的事,只是,这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而神白须,就仿佛那个天生天赋异禀者,这也衬托出他所背负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故天降大任于此,而煎熬多苦难。
可他从来没有对别人宣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的,每当有人正义的挺身而出将他讨伐,唾弃于他的时候,他就理所应当的去扮演那个恶人,被所有人讨伐。
当他因为他的这层身份而失去身边珍惜的人,他也只能理所应当的接受,就像伊芙琳一样,他承认伊芙琳就是因为他而死。
可这层身份也让他看清了很多事,那都是他曾经接触不到的,他一直以为只要一个人的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扭转诸多事。
而现在看来,一个人只要还尚存良知,他就无法做到绝对的恶,所以神白须才挣扎,看到那些深陷迷惘之中无法自拔者,他仍旧愿意伸出援手。
“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闷在神白须怀里的梁且知沉沉的说道,可神白须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恨意,只有一种,绵绵的情动。
“好啊,有仇恨的人活着才有动力,才会希望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而下一刻,似乎再也抑制不住的梁且知终于袒露本心,在这一刻倾尽她一生所有,在这个男人对她谈吐本心时,吻了他。
他的唇冰冷,却在压抑之后倾泻那滚烫的热浪,他的手也逐渐的越搂越紧,也是这时,梁且知才明白,眼前这个人,远比自己失去的东西更多。
月光总是会映照在黑暗中的人,而寻着这月光走到最后,需要等待的,仅有黎明。
翌日,一晚上的折腾让神白须本就身心疲惫的身体却莫名朝气蓬勃。
清晨时刻的屋内并不清冷,反而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特的异香,它来自床榻上另外一位正在熟睡的女主人。
透过窗外的屡屡斜阳,似乎已是晌午头,神白须都有些忘了昨晚究竟折腾了多久,他只知道夜里头因为梁且知有踢被子的习惯,整得自己起来好几次。
啪嗒————
神白须伸了个懒腰,全身上下像水一样灵动,肌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沉沉吐出一口气,他弓着身子,手肘抵在膝盖上,盘算着之后的事。
眼下十二门一行,他已经征得六门的政见,虽然在目前国际形势上算不上多大的势力,可这对目前的盘龙会而言,的确是一种削弱。
尽管神白须并不肯定,但至少,他向李世卿证明了,即便是身负重罪与骂名,神白须也仍旧征得了认可。
白下霁恶名昭着,他神白须同样如此,可白下霁今后的成就一定会比他更高,是太高了。
而之后的安排,神白须了然于心,李世卿闭门不见,就是安排神白须了解抬剑,那人太强,强到神白须这么一个从来不做准备的人都得满打满算。
甚至是精打细算。
可现在看来,他已然成竹在胸,即使并非十有八九,却也是板上钉钉,只不过,对于这一战之后,李世卿究竟能不能信守承诺,仍未可知。
如今骁卫剩余地煞的安排已经身在宝川,神白须或许又是之后的压轴,川内有点朱砂控场,自然不必忧虑,而眼下的音绕梁,也会在藏药阁一事落幕后,归于骁卫。
这一趟十二门之行,神白须算得上收获颇丰,至少,他看到了十二门在同神骁群众的可能性,这也意味着,倘若削山之乱能够平息,便可万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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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下一刻,神白须再回过神来,梁且知已是贴着他的后背搂着他,整个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朝他的脸吹着热气。
两人均是一言不发,而梁且知的脸颊越发滚烫。
这个女人似乎所有的心思都透露在红着的脸上了,正所谓姑娘的脸颊只为情郎红,眼下的体现再写实不过了。
嘶————
好像梁且知发觉神白须故意不说话逗弄自己,埋头一口银牙逮住神白须的脖子就咬,神白须倒吸冷气,倒也没躲。
“对抬剑,你有把握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俩人腻歪了一会后,梁且知问道。
“倒不是什么打生打死的大事,我有把握活下来,但是没有把握赢,再者,李世卿不能以常理揣度,我怕他事后反水。”
可对于梁且知而言,活下来就是赢了,至少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什么事是不能为他做的,哪怕是他要自己整个人。
“骁卫八位,远远不差于你们西方九位的维序者,更何况周登楼双重身份,八对八,就是发起战争也丝毫不怵,你怕什么?”
“那人要是不识货,就宰了她。”
神白须眉头一挑,这可不像是才女音绕梁能说出来的话,应该怪神白须管教不严吗?
可神白须也莫名觉得这样的梁且知才有趣,青萍天下的女子天道剑,当今甲子论二十二豪剑魁,要是这点傲气都没有,那还神气什么?
有这么一个雷打不动的靠山不用,神白须才是真正的白痴。
“说的好啊,这天底下哪有议和的兵部司职?”
“那就打啊。”
两人异口同声同声道。
叩叩————
“白先生,梁夫人在等你们。”
神白须眉头一挑,看向一旁的梁且知,后者脸一红,一声不吭,神白须突然反应过来,直接站起身来。
屋子里头噔噔噔来来去去几声脚步声,过了一段时间,神白须开门走出屋内。
梁瑾心笑脸相迎,绕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后梁且知,眨了眨眼,后者面色红润,一声不吭。
“不知道白先生有没有兴趣同我们一家三口共进早餐?就当做是对白先生屈伸访政的送客礼。”
梁瑾心这趟邀请,不可谓不大,几乎是把神白须抬到了家人的身份。
他回头看了一眼梁且知,后者看了看梁瑾心,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是一场曾经梁且知再熟悉不过的早餐,而如今缺席的那个人,坐着神白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