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如果让赫尔菈知道了,娑罗娜妃斯恐怕必死无疑,哪怕是拼着再次打开世界卷轴,赫尔菈也必杀娑罗娜妃斯。
因为死之火,是成为能和死兆星相连的唯一信物,是死兆星王储的证明,更是死星意志所存在的概念。
虽然作为被选中的神白须并不在乎这份馈赠。
在他看来,如果可以在对方给予时做出拒绝与接受的选择,那他一定是前者。
舍弃这些所谓非凡的馈赠,换来一个平凡平淡的人生,虽然平庸,却幸福。
而一开始拥有死之火的娑罗娜妃斯也的确不被死之火承认,甚至是抗拒。
一旦死之火重新回到神白须体内,娑罗娜妃斯就会慢慢消逝,直至死亡。
“我不能杀死一位初始元素神灵,安娜。”
“她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秩序来说太过重要,如果火元素消失,这个世界将陷入永远的黑暗,甚至凛冬大陆会在今后被冰川掩埋。”
“如果因为一时人的欲望的恶念而埋下惨重的因果,那么代价,就是这个世界今后的未来。”
神白须手肘抵在膝盖上,一旁的娑罗娜妃斯默然不语。
“是吗?”
“她只不过是一枚世界的符文罢了,你杀了她也仅仅只是承受一些道德悖论。”
“在我看来,你现在做出的选择和曾经在星渊放弃世界卷轴而选择赫尔菈是一样的。”
随着一阵轻柔且带有幽怨的声音响起,一双白皙的手臂从神白须背后环住他的脖颈。
凯歌蕾蒂。
婕西菈娅挑眉,撇撇嘴,凯歌蕾蒂注意到了,同样撇撇嘴。
“我不能重蹈杰尔杰利斯的覆辙,黛菈。”
“人类不明白来自秩序之外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他们同样也不明白,舍弃自身而盲目追从欲望会给他们的同胞与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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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吃一堑长一智,这都是人类不变的成长方式,可如果有那么一个办法,可以避免犯错,可以绕过错误,岂不是可以减少太多悲剧?”
神白须抓住凯歌蕾娅的手,她的手同他的手同样冰凉。
一旁的娑罗娜妃斯长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婕西菈娅想要反驳神白须,但是当她所长说的放在神白须的立场的时候,都不攻自破了。
试想一下,是什么孕育了神白须征御这一罪犯的诞生?不正是错误与欲望吗?
倘若神白须也以欲望循序渐进杀了娑罗娜妃斯,会不会酝酿更大更多的错误?
即便是巴伦比斯凯恩,都有无可抉择的时候,那么作为一路荆棘而来的神白须又为何不能呢?
“这世上的一切错误都是可以弥补的,杀一个娑罗娜妃斯并不能致使人类失去希望的火焰,他们会另寻一个希望。”
“而你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人类历史中一粒尘埃,为何总要以所有人的利益为出发点?你既已经放弃了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平常人,选择成为一个打破常规的罪犯。”
“还在乎这些?”
说话的人,正是赫尔菈,她从凯歌蕾蒂的背后走出,一直走到婕西菈娅的位置。
她神色漠然,似乎是因为神白须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她,所以才生气。
“惨咯。”
凯歌蕾蒂贴着神白须的耳朵小声说道,后者却不以为意。
他看向一旁的娑罗娜妃斯,她神情低沉,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婕西菈娅大概知道神白须会做什么,因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见神白须起身,客厅里五个人,其余四个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神白须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天花板,窗外的雨声点点,时而大时而小。
“当人类第一次展望星空的时候,他们是畏惧,还是欣喜?”
“就像娑罗娜妃斯第一次以神明的身份给予人类原初之火,他们是贪恋,还是感恩?”
此刻,娑罗娜妃斯突然抬头,她看着神白须的背影,心揉作一团。
赫尔菈眉头一皱,看着那似乎有些疲惫的背影,心中的爱意迫切的想要让她心软,只是她扭头不再去看。
“人类作为这世间唯一能够承载信念的生命体,纵观历史长河,错误的出现往往可以决定一个时代的起伏与跌宕。”
“而历史的前进往往是以少数人的惊艳而推动的,按照这个说法,或许当年卡捷琳娜的观点才是正确的…”
婕西菈娅挑眉,又皱眉。
“倘若那场虚空灾难娑罗娜妃斯可以不闻不问,或许人类会被屠戮,可绝不会灭亡。”
“正因为人类对于生存的渴望,对于前进的决心,才迫使,也感动身为神明的娑罗娜妃斯。
“她投下目光,真正注视的并非人类这一族群,而是生命的伟大。”
“她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会重蹈覆辙,不明白他们执迷不悟的坚持,不明白他们无所畏惧的追逐。”
“于是她降下希望之火,推动人类向前一步。”
“在历史的宏观角度上,娑罗娜妃斯馈赠人类火焰,驱散虚空的毒物,让人类的历史继续延伸,这是一大史诗,可供世人歌颂。”
“可在我看来,她作为原初元素的神灵,染指人类历史,破坏秩序平衡,埋下命运的因果,这是歹毒的。”
随着神白须说出这句话,娑罗娜妃斯又皱起眉头,头低了下去。
“但真正致使神白须征御这一罪犯诞生的,并不是她的火焰,而是人类包藏祸心的欲望。”
“生命有太多种方式,堪比穹顶中的千亿星辰,所谓的命中注定并不能要人类信服。”
“他们宁肯以犯错的代价铸就属于自己的道路,试问他们这么做,错了吗?”
“试问作为神明却对生命一概不知的娑罗娜妃斯,对作为生命承载体的人类施以援手,让这一生命程式继续传承,错了吗?”
众人哑口无言,又或者沉默不语,对于神白须所说的一切,她们或许心有疑虑,可却无从反驳。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你活了下来,那在她火焰之下死去的其他人呢?他们又怀着怎样的心情?”
“以及那些,你所说的错误的诞生,因为你成为神白须征御而死于你刀下的终焉战士呢?”
赫尔菈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她心拧在一块,宛如刀割,她的右手手指早已刺入血肉,只是神白须看不到。
神白须当然知道赫尔菈与他理论相悖,他也明白赫尔菈为何会说出这些话,因为他。
他只是转身,看向赫尔菈,后者错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
而神白须又将视线移向娑罗娜妃斯,后者神情迷惘,眉头紧皱。
神白须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轻抚她的脸颊,后者不明所以。
“我这辈子犯过太多错误,做过太多错误的选择,一路至此举目破败,为了一个我自己想要的答案而酿造那么多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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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是一个杀人凶手。”
此话一出,有人的心被撕碎,扯碎。
“可倘若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命运的悲剧降临,看着那些我爱的人一个个离去,我宁愿杀人。”
“所以哪怕万劫不复我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尽管选择错误,我也不想回头。”
“这或许固执,可这是我抗争的唯一体现,因此我不后悔。”
“倘若可以因为一个人所做的错误而填补所有人的遗憾,倘若可以因为一个人的背负而救赎解脱所有人承载的罪孽,那这不就是答案吗?”
“我不能将自己肯定的命运施加他人,可我也绝不会改变自我意志选择顺应命运的安排。”
“父亲为我描绘的人生我做不到,母亲憧憬的那个孩子应该有的未来我也画不圆,所以我选择做我自己。”
神白须握紧娑罗娜妃斯的双手,后者眼泪滑落脸颊,滴在他的手上。
神白须感受着那晶莹滚烫的眼泪,心中颤抖着。
眼前这个所谓的神明,同样也会如同人类一样哭泣不是吗?
原初之力可以给全人类一个开始,难道他神白须作为一个更改自我命运悲剧的人,不能同样救赎因为悲剧而错酿的娑罗娜妃斯吗?
不,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