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这件事我应该和我相公商量一下。”吴诗雅犹豫道,她内心其实是有渴望的,否则也不会对杨菀之心生羡慕,可她又隐约能意识到,林伍不会允许她做这件事。
见桌上三人都向她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吴诗雅解释道:“你们都没有成亲,自然是不理解的,可是成亲后就不是一个人在活,是作为家庭的一份子在活,我出来做工是大事,肯定要我相公同意。”
“我倒是觉得你先把自己活好了,你的家庭才会好啊。”柳梓唐道,“夫妻之间是该彼此帮扶,但不是彼此拖累。你们在一起活应该是能把两个人的日子都活得更好,而不是一个人在台前风光无量,另一个人在幕后默默付出。如果一个人的好日子注定要另一个人牺牲的话,倒不如分开更好。”
这也是他从自己爹娘身上得到的教训。他娘离开他爹以后过得风生水起,比在柳家时不知好了多少倍,以至于让柳梓唐都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娘这么多年。
吴诗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说辞,竟然有些动气:“柳大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是男人,不理解我们女人的难处。我这个条件,离了相公就是二嫁之女,还有谁会要我?”
此话一出,杨菀之三人又是目瞪口呆。
大兴到底是京城,虽然各个党派斗争严重,但观念还是很新的。如今的大兴哪还有什么二嫁二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去年的时候还有女官上书提出拆除所有贞节牌坊呢!只不过落实到行动上还是遭了不少反对,但两都两道内已经有不少村庄拆掉了牌坊。三人在两都两道待了九年,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早就不觉得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了。和离了,想找就再找;不想找了,就不找,专心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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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大兴待久了,三人真的会觉得窦派的改革还算成功,女子的地位已经提升了很多。可如今见到吴诗雅才知道什么叫任重道远。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女子卑弱的观念依旧扎在人的心里。这种观念已经扎根千年,不知要耗费多大的心力才能连根拔除。
“可是你,”杨菀之此时只恨自己是个冬官,嘴实在太笨,“为什么非得有人要?你是人又不是个物件。”
“吴工,你说夫妻二人是作为家庭的一份子在活的,那林工他出去赌叶子,也和你商量了吗?”焚琴忽然一针见血地问道。
吴诗雅摇了摇头,嘴唇颤了颤,神色动摇,但又点了点头道:“家里的钱都是他赚的,他怎么花,我管不着。”
沉默是今晚的绵州。杨菀之三人都不再说话,低头扒起了碗里的饭。吴诗雅自觉理亏,也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儿。沉默着吃完了碗里的饭,杨菀之该动身去昌明了,她对吴诗雅道:“吴诗雅,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愿意帮你,但你也要能拉得动。我这人讲话直,不会拐弯,我也就直说了。首先我认可你的能力,其次,你的人生自主权在你的手上。最后,副手的事情你好好考虑,在营造落地前给我答复,我等你。”
见吴诗雅神色恍惚,杨菀之又给她了一记定心丸:“你且放心,我如今是绵州司空,绵州的冬官都归我管,但我的权力比你想得要大,你担心的问题,我都能解决。”
她现在动身去昌明,也得等快晚上才能到,再拖下去,就要走夜间的山路,不安全。因此杨菀之也不再多说,即刻启程了。等杨菀之走后,柳梓唐走到吴诗雅身边,劝道:“你觉得我不懂女子,那你总得承认,身为男子的我比你更懂男子。林伍对你只有利用。忠言逆耳,你自行判断吧。”
杨菀之走了,柳梓唐自然也不会待在这里,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焚琴倒是留了下来,因为杨菀之不放心吴诗雅那个性子,怕她被工地上的工役们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