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不知道是不是她前半辈子做人太失败,人人都觉得她是一个不会发脾气,只会逆来顺受的底层囚徒,每天都在为能安稳活下去而奋斗。
薄宴淮见状,那张黯淡无光的脸如同一记耳光当众打在他脸上,半抱半拖着她往外走。
安凝自顾自地落泪,活生生被薄宴淮拎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再无反应。
眼见两人快出门,安胤突然抬头,朝安凝大喊:“安凝,我是真的没想害你!我以妈妈的名义起誓!”
安凝一听这话,就好像妈妈忽然回到了她身边,骤然回魂。
但就是这一短暂的停顿,她整个人已经被薄宴淮带了出去。
安胤起身想要跟上,却被工作人员按回座位:“老实点。”
他死死地握住拳头,强忍着从心间冒出来的痛感。
好半晌,安胤才稳住心绪,双眼通红地对着工作人员说:“我要见安柔。”
车上。
安凝靠着车窗,止不住地流泪,似乎在用泪水洗涤心中的尘埃和伤痛,也似乎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就那么一言不发地任由泪水决堤。
薄宴淮坐在旁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后悔带安凝来。
车外风景一闪而过,谁都没有心思去欣赏。
安凝狠狠地闭上眼睛,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
这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动作。
安凝的脑袋一阵阵痛,就像是有两个自己在里面打架。
一个自己在不停地嚎啕大哭,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另一个自己在不停叫嚣:振作起来,激活自己,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付出代价!
安凝心里好乱,将头埋入膝盖间,当全世界都孤立她的时候,她能寻找到的只有自己给自己的依靠。
一阵温热忽地盖住了她。
安凝微微睁开眼睛,透过腋下的角度,看到薄宴淮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目视前方,并未看她:“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凝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竭力忍耐着想要跳车的冲动,问:“你之前说的投资还算数吗?”
“当然。”薄宴淮答完才看安凝,这是安凝想通了的意思?
“好。”安凝抹干眼泪,强迫自己面对薄宴淮的表情柔和些,“我会重新开始。”
薄宴淮眸中闪现亮光,竟有些意外之喜的激动。
他咳嗽一声,掩饰住心里的小庆幸:“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反悔,你尽管做,我会陪你,直到你康复为止,嗅觉会恢复的,不用担心。”
安凝点点头,遇到困难就放弃,可不是爷爷带出来的孙女,她不能辜负爷爷所期。
只有自己强大了,她也才有足够的权势,去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薄宴淮看着安凝那瞪得大大的眸子,恨不得把仇人全部吃掉的样子,不由陷入沉思。
他刚刚在门外听到安凝和安胤的对话,但安胤掩饰情绪的本领不到位,薄宴淮和安凝一样,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他心中的震惊不比安胤少,从了解层面上说,他的震惊比安胤大。
若安胤当真是冤枉的,那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薄宴淮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安柔的名字。
加上之前种种行迹,薄宴淮心中的反感愈发旺盛。
按下手机屏幕,吩咐秘书调查安柔。
而后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时至今日,他对安柔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失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期欺瞒他,戏耍他于股掌之上,还敢对他身边人下手的愤怒!
安家。
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再次上门,将安柔带到了相关部门。
因此前也接受过几次调查,安柔照样装作一副担心兄长的模样,面对工作人员不断问出细节问题,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应对得从容不迫。
法律面前最讲究证据,就算工作人员有心将她视作嫌疑人,也无法挑她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