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玉髓的那一面，写满了字。

方煜把绒布摊在桌子上，凑近了看写的什么。

（奉大人之命，抱走三皇子钱胜。我不忍将一岁孩童丢弃进深山，于是找了陈李王三家辗转照顾，如今时局大乱，自顾不暇，只能任由天命。我将皇子贴身之物放置于此，希望能重见天日。也希望皇子洪福齐天，挣脱宿命的枷锁活下去。我深感愧疚，只求陛下赦免幼子江小华，我愿入地狱赎罪。）

最后还附带了最后一个照顾皇子的人的名字。

江乐捂着胸口，眼眶开始泛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去，他赶紧慌张地抬手抹掉。

“哥...我父亲对不起你，我...我愿意替他赎罪。”他一下就跪在呆愣着的落晖面前。

“可能真的搞错了，这弓箭不...不是我的，是那个男人的，他可能早已经把那孩子给丢了，这...这可能只是巧合，年龄也...也对不上啊？”落晖木讷地解释着，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低下头彻底沉默。

他其实心里门清，搞错了，是巧合，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现在的年龄是方哥和叶哥送给他的，他哪里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

“没事的没事的。”方煜过去搂住他，轻声安慰，“你是皇子也不错啊，以后在秋暝城那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是好事嘛...诶...你别哭呀！”

方煜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手忙脚乱起来，“你现在不是快满24岁了，你应该是27岁，多大个人还哭鼻子？”

落晖哭得根本就停不下来，“我不是27，我还不到23。”

“啊对对对，你是23岁，你本来就显小，说十八岁也不为过啊。”

“方哥，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不会，你永远是我的亲弟弟。”

叶萧然过去扯住方煜的衣领往后拖，“抱得时间过于久了啊，当我是空气吗？”

“......”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一直以节约为主的落晖破天荒地给自己开了一间房，他说想要冷静冷静。

同样需要冷静的是江乐。

父亲的留言把他拉进回忆里。

悲欢喜乐像洪水一般灌入脑子里，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落哥的苦拜他父亲所赐，他的苦拜落哥的皇兄所赐。

老天爷真是给他们开了一个让人头疼的玩笑。

他和落哥何去何从？

是不是连兄弟都没法做了？

他不会放弃落哥，那落哥呢？

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父亲连他一起恨呢？

想到这种可能性，江乐捂住脑袋闷闷地低吼了一声。

...

天未亮，大家都起来了。

叶萧然和方煜纯属太饿，准备出去找吃的。

昨晚两个孩子带回来的食物他们是一口没吃，现在真是前心贴后背，饿得心慌。

走到门口就看着江乐扒着落晖的窗户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