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给你找事,爱说就让说起,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想听听几句,不想听就干你的活,管她呢!”猫吖说道。
“就是么,那又有啥办法呢?总不能骂人家管的宽,废话多吧”秀梅说。
猫吖和秀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珍珠躺在床上,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插一两句话。
“你们两个今晚别回去陪我一晚上吧,我最近晚上胃越发疼的厉害了,晚晚都熬不到天亮,白天昏昏沉沉的,唉!这样活着和死人还有什么区别!”珍珠眯着眼睛说道。
“这人在病中就是不由自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赶紧睡一会儿,疼的时候让秀梅给你揉揉肚子,你想吃点啥饭?我去给咱们做饭,学生也快回来了。”猫吖拍着姐姐的手轻声问。
“你们两个都爱吃饸饹面,就给咱们压饸饹面去,给我多煮几分钟,我想吃几根根烂烂的面”,珍珠起身示意秀梅要下炕尿尿。
深秋的晚上,蛐蛐在院子里低沉鸣叫,一阵清风吹过,院子里的落叶哗啦啦地作响,姐妹三人好几年没有这么悠闲的睡一张炕上聊天拉家常了,平日里都忙着自己的日子和孩子。珍珠睡在秀梅和猫吖中间,胃疼难耐的时候,她们两个捂热手换着给她揉肚子。她们从记事起的点滴开始回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属于那个年代她们的童年——秀梅上面的女孩不到三岁时被野狼叼走,他们找了一夜,过了几天在沟豪里发现的衣服碎片;珍珠和村里同龄的银耳、秀珍一起到老回回沟里偷掐苜蓿,被老太太看见,她们一溜烟的往山上跑,回来才发现秀珍的一只烂布鞋不知道啥时候跑丢了;效林脾气倔强爱耍小性子,秀梅做的面条放多了辣椒,他开口骂脏话,气的秀梅拿棍子追着满庄跑,庄里人给效林起了外号叫“熊倔倔”,到现在人一叫他外号,他就气冲冲地回来骂秀梅;小时候,她们最开心的事就是盼着熊家老爹进城,回来时买几盅麻子,午饭后口袋里装点她们就坐到坡头上,捡人多的地方起劲的唾麻子皮,越远越好,恨不得人都知道她们吃麻子呢;大哥和二哥农业社回来,为各自挣了几份工争吵的不可开交,最后在院子里拳脚相加,熊家老爹脱了鞋就冲上去,两个一溜烟的跑,熊家老爹一把扔过去,使得劲太大,扔到了下面彩云他爸的头顶上,打得嗷嗷直叫唤;大哥娶嫂子进门那会儿,秀梅还小,吵闹着非得和嫂子一起睡,天一黑就赖在偏窑的炕上不走,急的大哥抓起双脚倒背着扔到炕头上,叮嘱熊家老妈拽住别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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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她们三个细数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会儿笑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会儿又都感慨岁月如梭,一晃她们的孩子都一个个大了。珍珠说到开心处,拧巴着身子硬撑着疼痛,说她笑的胃疼。秀梅和猫吖轮流揉着憋憋的肚子,知道珍珠不再呻吟,沉沉的入睡。夜色朦胧,万籁俱寂,猫吖听着珍珠沉睡中偶尔呻吟的声音,想起不久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将睡在冰冷的棺材里,埋葬于一片荒凉之地,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眼泪浸湿了枕头。
转眼深冬时节,清晨,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子,果树上的霜像给树枝穿了一层白色的棉袄,树枝伸开手坦然地面对阵阵清风吹过,散落的霜冻轻飘飘的随风舞动悄然落地。放眼望去,对面的山坳里,霜冻覆盖的树像一朵朵白色的繁花,凄冷唯美的绽放在冬日的烟雾缭绕中。王家奶奶早起倒了炉灰,生起了炉火烧开水,拿着扫帚把院子里吹落的柴草扫堆到炕烟门跟前,提了一笼细杂草填进去,塞进扫堆的柴草,最后抓起一把胡麻柴推进去,柴火点燃后,呼呼的火花乱窜,胡麻柴劈劈啪啪地燃起来,烟气顺着烟囱一骨碌冒出来,紧贴着墙面腾空升起。
燕燕、小燕和彦龙趴在窗台上,手在蒙了一层热气的玻璃表面乱画圈圈,外面的玻璃上结了厚厚的窗花,她们三个边乱画,不住地用嘴哈气,试图用热气融化掉外面的冰窗花。
“麻烦打问一下,存生家在这吗?”一个身穿军绿大衣、头顶军绿棉帽的男人现在窑顶的墙头上伸头往下面喊道。
猫吖正在拉风箱做饭,她听到叫喊声连忙跑出来说,“就是的,你是双庙小张家门上的吗?”
“嗯,秋霞她妈昨天中午没了,我是给你送孝的,你出来到坡头上接一下孝。”说着转身离开了。
存柱和媳妇,王家奶奶都从窑里出来,站在门外面,存生提着一笼玉米芯立在洞门口怔怔地望着,片刻安静后,猫吖“哇!我的姐姐呀……”哭喊出来,